唐樱最后能带宋焕去的，也只能是江边的大排档了。因为太晚了，很多酒店和餐馆已经打烊。
宋焕也不在意，他本来今晚就只想跟她两个人一起过，在哪里无所谓。
唐樱喊了半打啤酒，吃大排档没有啤酒很不完美。
她自己很喜欢吃海鲜，点的也都是海鲜，要说大排档的味道跟高级酒楼的区别，那就是味道更重一些，但是吃的也更爽。
“你应该很少来大排档吧？”
宋焕笑，“以前大学时，你见我哪次没跟宿舍的人一块出去吃宵夜了？”
唐樱“哦”了一声，好像还真是。但是大学不比工作以后。宋焕的家庭背景，注定跟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你生日？”害她还穿这么个破休闲服跟他去那么豪华的酒店，被人误会。
要早知是他生日，她好歹能准备份礼物的。
不过，也怪她疏忽，她家的密码锁上不就是宋焕的生日，她都没记住。
“因为我想正式跟你告白，我怕提前告诉你，你不会来。”宋焕早几天就在担心这事，结果还是碰到了意外。
然而，现在能跟她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也不算太坏的结局。今年生日还是值得。
唐樱放下筷子，灌了一大口啤酒，放下罐子才问他：“宋焕，我分手那晚，你是故意的吧？”
宋焕照实回答：“嗯。”
“所以什么被拍到，其实对你而言，根本就不重要是不是？”她还以为，她成了陵城女性公敌呢，搞了半天，宋焕根本就不在意有没有被拍到，或者被拍到的人是谁。
宋焕看了她一眼，“以前的话，是无所谓，反正都是假的。但是那天晚上，我就没想过，会拍到你跟我。我觉得应该给自己机会。”
唐樱想锤爆他的狗头，“那万一我没跟陆修泽分手，岂不是被你害惨了？你毁我清誉。”
宋焕耸耸肩，“事实证明，老天站在我这边，没有万一这种情况，你是真的跟他分手了。”
唐樱无语一叹，“要不是我确定你是路过的，我真的会认为，你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
“我是想，但又怕看到你跟陆修泽，气死我自己。”宋焕几口喝完一罐啤酒，身上有点热，他慢慢地挽起衬衫的袖子。
“唐樱，告诉你一个秘密。”
唐樱说：“我不想听可以吗。”
宋焕却直接说出来：“我出国，是觉得我再这么下去，病得不轻。而且，我知道，你和陆修泽快要结婚了。”
唐樱愣了一会儿，怎么人人都说她跟陆修泽快要结婚了呢？为什么她这当事人都不知道？婚姻，她跟陆修泽都没准备好。
于是，走向了另外一个结局。
“我那时在想，什么时候等到你们给我发请柬，我大概就能回来了。”
唐樱头一次这么认真看宋焕的脸，是他藏得太深还是她从未留意过？看着风流倜傥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死心眼？
“那你这次回来，其实是中途路过？”
宋焕点头，“本来是。也幸好工作上有事回来了。唐樱，我终于可以留下来，不走了。”
“你……”唐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有个人跟你说，他去他留都是因为你，估计是个女人都会心软的。
唐樱举起一罐啤酒，“先不说别的，宋焕，生日快乐。”
宋焕也举起啤酒跟她的碰了一下，“我很希望，以后每一年你都能陪我过。”
这个承诺，她可给不了。
“我没有准备你的生日礼物，要是以后再补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谁说没有？”
唐樱就见宋焕拿起一罐没开的啤酒，把那个拉环抠下来，捏着跟她说：“你可以把这个送给我。”
一边说他还一边把藏在他衬衫里头的一条银链撩出来，把那个拉环系上去。看着虽然有点怪，但是配宋焕这张脸，该死的有点邪气又有点诱惑。
唐樱瞟他，“套路好深哦。这年头装什么文青！”
“重要的不文青，而是我跟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宋焕把那链子又藏回他衬衫里头。
唐樱心想，那拉环不硌皮肤吗？那东西怎么能戴！撩妹手段数挺高的啊，不过她又不是十八岁的妹子。
“对了，刚才我爸妈的话你听见了，什么时候去我家吃饭？”宋焕故意提起这茬。
唐樱就火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宋焕故意逗她，“不是女朋友也可以上我家吃饭，还是你想有什么别的？”
“呵呵，你请全世界女人回你家吃饭去啊，吃大锅饭最好了。”唐樱才懒得理他，动起手来吃蟹。
哪知宋焕早就给她剥好了，盛在碗里给她，都不用她动手。
“我自己来！”唐樱呶嘴。
“但是你吃得慢，也就是跟我一块吃，跟别人你只能摸到蟹壳。”宋焕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以前看见过陆修泽给她剥虾壳蟹壳，知道她吃得慢，但是又爱吃，所以这习惯一到他手上，都不带过渡的。
唐樱哼唧一声，还是乖乖地吃宋焕给她剥的。反正后面宋焕吃没吃饱她不知道，她是吃得肚子都圆滚了。
是她买的单，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宋焕提议走走消食，她也正好有此意。这个月份的陵城，开初是倒春寒，雨一过去就开始有点热的感觉，但好在晚上也有风，凉凉的扑在身上很舒服。
沿着江边一直走，感受陵城晚上的惬意，是曾经唐樱很喜欢做的一件事。可惜后来工作太忙，陆修泽更是没时间陪她走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走过了。
宋焕和她并排走着走着，很想去牵她的手。
唐樱知道，毕竟有些事她经历过，不是懵懂的少女。想她追陆修泽那会儿，第一次牵手，是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也是晚上，而且是她主动去牵陆修泽的。
青春真的很美好，没有那么多顾虑，也不会去想太多未来，只要那个当下，能让自己不后悔就已经够了。
但是现在，宋焕跟陆修泽不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唐樱。
今晚发生的事，应该会让宋焕有些畏手畏脚的，他喜欢她喜欢得很辛苦，此刻更是努力在平息。
但她也不想因为感动或感谢，而贸然答应他。成年人的世界，哪怕不考虑别人，也要为自己考虑。
她刚分手不久，还没有彻彻底底地从上一段感情里出来，她不能这么对待宋焕。
“宋焕，我觉得走得差不多了，再走下去天都亮了。我们回去吧。”
宋焕只觉还有满腔的话没说出口，憋死了。
“唐樱，你的答案呢？”
“我……”
宋焕突然不敢听，“我先送你回去，回去你再告诉我，不急这一时。”
唐樱对待感情从来就不拖泥带水，就算她跟陆修泽有这么多年的感情，要断得那么难，她也没有犹豫过。
宋焕打了车，和唐樱一块坐在后面，这一整路，他都心神不宁，连话都没说一句。
到了唐樱家门口，他才看着门锁问她：“你会换密码吗？”
“暂时不会。”
宋焕有几秒钟心落到实处。
唐樱问他：“现在你想听我的答案吗？”
“你说。”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当你女朋友。在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么久之后，我更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
宋焕如同石化，也像被冰封住，浑身都冷，手指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不想吊着你，宋焕。但是从现在起，我会试着接受你在我身边出现，如果你能接受我有点慢热的话，我……”
宋焕一下抓紧唐樱的手，“我可以。你要多慢都没关系。”
他心脏要是不够强的话，今晚过后差不多就能停止跳动了。还是那句话，以前要他说服自己不喜欢唐樱，很难；现在要他放弃喜欢唐樱，就更难了。
唐樱不知怎么的，也觉得这一刻莫名有点震撼，和一点欣喜。
“好了，你生日已经过了，早点回去休息。”
“再一会儿。我不进你家，就牵一下手，可以？”今晚让他患得患失的，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好在唐樱还是给了他机会。
唐樱静静地任由宋焕牵着手，原来很多事，只要自己不嫌晚，都是能从头开始的。
倘若与陆修泽再无可能，她也该试着给自己机会，看看身边的其他风景。譬如宋焕。
“进去吧。”宋焕小心按捺住心里的高兴，终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身边了，这次不是假的，是真的。
虽然她还没答应当他女朋友，但已经比之前让他踏实得多。
唐樱想着他刚才喝了啤酒，叮嘱着：“打车回去休息，顺便把你脖子上东西扔了，也不怕刮脖子。”
“不扔。你送的。”
幼稚！唐樱有点嫌，“要送我会送真的给你，不是这种冒牌货。”
宋焕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好。”
“以后不许跟我耍套路，也不准随随便便误会我，更不准随便碰我吓唬我。”
“好。”
唐樱满意了，那些事就让它翻篇了吧。宋焕也不是故意的，要说真的有谁惹到她，还是陆女士跟乐颜，要不是她们，她也不会这么火大。
宋焕看着她进了门，自己按了电梯离开。
电梯壁如同镜子，映照着他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