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破茧(2)(1 / 1)

被邪主沈皖控制的几座山峰一夜失火,巧在夜有西风,火势失控,在三界交汇处凝成一道冲天的火势,泼红了漆黑的夜。

这场火烧的很大,连白日下的云朵都被烧成焦糖色,一并污掉的还有雪域辽阔的寒冷之地。

万里冰封,瞬间浮着层灰,看上去像褪了色的画卷,更加冷寂。

此事不到半日便传遍整个修真界,连带着妖界与人界都陆续知晓。

姜菀是异世人的事经过诸多版本加工后,随着这条消息被一并传了出去。

天生异象,再加上异世之人临世,很难让人不信这个荒谬又残酷的消息。

这个本就不太平的时空突然疯狂起来,像是□□的一头被点燃,星星火源顺着索芯势不可挡扫过各界,有人为讨伐异世者而大动干戈,也有人说末日将至,挥霍着最后疯狂。

不管为的是什么,两个消息出乎意料地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浪。

极地之中的瓷城像是被纷乱抛弃,平静的不像话。

城镇中并不是全然死寂,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各家燃起了炮竹,姜菀正在床上卷着被子补觉,让炮竹声生生给吵醒了。

她尽力张开眼皮瞧了眼,屋外尚未天明,依旧蓝幽幽的,像是蒙着层纱。

这里白昼很短,如果不出意外,像外面这种天色,应该快要吃中午饭了。

这里既没空调也没暖气,唯一供暖的炉子常在睡梦中就熄灭了,此刻屋内除了被窝还存着热气,其他地方都冷的冒白气。

昨夜宿醉感搅弄着胃口生疼,她很想起身去弄点热的缓缓,被窝外的天寒地冻限制了活动范围,还是决定将自己继续封印在被窝里,再睡个回笼觉。

她扯了扯被子把冻的麻木的脸遮好,被角轻盈的感觉传入手中,这才察觉旁边已经没了人。

因为江皖会事无巨细的为她掖好被子,不让她冷到半分。

侧目瞧去,荞麦皮的枕头上连半丝凹痕都没有,他可能昨夜就没在房内休息。

心咯噔一声。

几乎是立刻起身,昏昏沉沉的想着昨天到底几点睡的,细细一想,意识到昨夜她醉酒后说了很多话。

隐约有印象是关于系统的。

好像昨晚收到系统一封信。

她揉了揉太阳穴,调出系统页面,果不其然,系统界面已然恢复,最新的邮件也已经被打开。

快速浏览一遍,信中内容非常官方,是关于此次一级书籍事故处理决策的群发邮件。

目前系统已经筛查出问题时空所在,就是她管理的这本书籍,以及公告被侵入系统内部的具体漏洞,依旧处于修复中。

这便意味着,这个时空将会被继续封闭,等待系统处理。

可她隐约记得,信息不止这些。

视线落在邮件末尾的签名上。

【菲特lv.99信息数据主管】

确认过眼神,是她这个底层社畜永远接触不到的“顶级管理”,平日的群发邮件最多是lv.50以下的管理员,lv.99的出现,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信最后附带了一份该时空被侵入的次数与时间的列表。

冗长的数据记录看的她触目惊心。

她的猜测不错,早在五百年前,就已有多次数据侵入记录,入侵甚至可以追溯到更久,在这个世界的故事尚未被系统抓取前,就有人/物侵入过系统。

大胆猜测,最初的入侵者应该是江皖体内邪力的真正主人。

她推测,这个力量源,极有可能就是系统。

她坐在那想了片刻,从模糊的记忆中剥离出一个文件,那个文件似乎是关于离开时空的技术指导,类似于程序中常有的隐藏后门。

好像叫《管理员自救手册》?

醉酒误事啊!

她怎么能在喝醉的时候把信打开了啊!

姜菀翻来覆去找了几次,依旧没找到手册,只好作罢。

一想到江皖行踪不明,她紧张兮兮的发了条玉简传音,便起身下床,刚趿拉上鞋子,屋外传来零星窸窣,房门被人轻声推开。

一抬头,见江皖身着黑衣,衬着脸更加瓷白,他披着满身雪绒进了屋,手里拎着个食盒。

“小狐狸肯起了?”

他白眉一弯,掸了掸身上的雪,轻飘飘的落了一地。

“啊?”

她被这个奇怪的昵称叫的有些茫然,疑惑看去。

“不记得了?”他眉眼一垂,眼底冷暖参半。

……小狐狸?

她努力回忆着,从乱成一团的记忆中找到些许片段。

那团火热的尾巴,飘飘摇摇的在漆黑一片的眼中晃动,艳丽似若夜空中的花火。

光晕碎成暖色的光,融进少年深情的黑眸。

脸倏地蹿红。

如雷轰顶,她、她她昨夜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啊!

“不记得了。”她别过头又坐回床上,小声嘀咕了句。

“真不记得了?”

“嗯,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么……”少年沉声低语,“那有些遗憾呢,毕竟菀菀昨夜让我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打诨的话,她可记得呢,昨晚也不知道是谁,愣在那跟个木头似的,什么都不会。

肩头忽而一沉,余光中漫入一团火红,是她的罪证。

像是被火燎了似的,腾地坐起,伸手要夺,却被少年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她眉头轻挑,凝出道灵力追去,江皖不甘示弱,灵邪两股气势相搏,震的房内的家具咯吱作响。

此时,青崇同竹竹来院内准备叫二人去吃饭,前脚埋进回廊,便听到断断续续木头发出的响动。

青崇疑惑的看向小童,不确定的问:“你听见什么了么?”

竹竹点头,风轻云淡道:“嗯,我主雄姿威猛,正在为子嗣做努力。”

青崇:“???”你们妖族说话都这不不含蓄的吗?

青崇见他还要往前走,赶忙拉住,“别去了吧,我们留一些饭菜,等晚点再来叫他们。”

“无知,不知道我们妖族的特别之处么。”竹竹不顾阻拦,继续往前走,“妖、兽一家,繁衍子嗣是本性,是我族修者的职责,这种事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像你们族类,成日颠鸾.倒凤,不知节制。”

“别啊,再快也不能……”说着,屋内的响动突然停下,竹竹斜瞟了青崇一眼,满是嘲笑的意味,仿佛再说,看吧,我就说很快。

“江公子……”青崇望向正室,眼底满是同情。

话音刚落,房门“轰”地一声被震开,两股力道交错涌出,刮起一股疾风落入园中,二人顺着响动看去,见扑簌风雪中,只穿着雪白里衣的少女几乎和白雪融为一体,墨发散开,兴冲冲的扬起手中的狐狸尾巴。

下一瞬,一股黑云从屋内爆出,将二人视线阻隔在外。

姜菀愣住,没想到他邪力的控制已经能如此收放自如,方才小打小闹不过是在同她戏耍,而此时,江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瞬间释放出大量邪力。

黑气的点缀下,少年漆黑的眸瞳溢着阴沉,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不等她说什么,他已经先一步把银毛大氅披在她身上,横腰抱起走回屋内。

回廊内二人只看到一股黑云刮过,再看去,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没了踪影。

“走吧。”竹竹扭身往回走,回头叫了句。

“不是要叫他们么?”

“主人已经给女主人备好饭菜,不用我们了。”方才江皖冲出的一瞬,竹竹便敏锐嗅到屋内热腾腾的饭菜,看样子是主人不辞辛苦从其他城镇带回来的。

“哦,你走错了,这里才是正堂的路。”青崇叫住他。

“我有其他事要安排。”竹竹甩下一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方才女主人手中拿着的东西他清楚看到了。

是一条狐狸尾巴。

啧啧,这些人族呐,口口声声说这不喜欢妖……

竹竹一推门,一屋子的竹节妖“嘤嘤”两声,放下手中的活儿扭头瞧来。

他轻咳两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谁擅长做尾巴?”

“嘤嘤?”

“狐妖、犬妖、兔妖……会做的分配一下,今夜赶制出来,做好后可以早点结束工期回妖界。”

话音一落,众小妖踊跃举手。

*

“皖哥,你今晨去哪儿了?”姜菀换上件新做的小红袄,走到江皖身边,帮他一起布菜,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术法,食盒冰凉,却没有一道菜品冷下。

江皖听她问的今晨,悬起的心稍稍放下,“瓷城没什么好吃的,去衢城的大酒楼里要了一些招牌菜,你若不喜欢,我一会儿再吩咐竹竹做些别的。”

“瓷城哪里都好,就是太冷了。”姜菀留了半句,没好意思说这地方安静的可怕,每日每夜除了风雪声音,连个虫鸟叫声都没有。

“你不想?”

“不是不想,是太冷了,趁着家里还没置办什么东西,不如搬到个稍微暖和点的地方?”

“再等等吧。”他一口否决,又想了下,“这个月没有好日子适宜搬家,若你真的不喜欢,再等几日。”

“好,那等出了年关,我们就四处转转,选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其实我觉得并蒂坞附近那个小宅就不错。”

他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加起一筷子菜送到她嘴前。

“好,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她乖乖吞下,比起一个大拇指。二人没再说什么,安静吃着饭,屋外阵阵狂风刮过,她瞅了眼,应该是又下雪了。

江皖带回来的菜口有滋有味,多是些酱油色重的菜品,并不像是衢城这种口味清淡菜品盛行的地方能做的出来的。

“皖哥,这里往来衢城也挺远的,都够回一趟修真界了。”她意有所指的说,江皖没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头,默默咽了口菜。

“嗯,不近。”

“那沈师叔觉得我们昨日包的饺子好吃吗?”

江皖怔住,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前少女。

这几日她一直温顺安静,或娇软妩媚,以至于他都快忘记她往日威名。

姜菀一直都很聪明。

“好吃。”他无法顺着谎言继续下去,只好说了实话,其实昨夜他没见到沈雅媛,但的确送了饺子给她与郗夜。

“……你怎么知道的?”

“皖哥啊,兵不厌诈。”她淡淡说了句,其实江皖怕是连自己都不清楚,他说谎时的样子有多容易看穿,特别是这种不经意间的提问,简直一击必中。

她轻叹口气,“你又何必隐瞒,她是你阿娘,去见她很正常,下次不必如此。” 说罢,她夹起一口筷子饭菜送进他碗里,“还愣着做什么,快吃啊。”

江皖有些僵硬的吃下,随后听她解释道:“衢城我去过,是个喜欢吃清淡菜的地方。”

“我既然嫁给了你,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

“你不丑。”他放下筷子,义正辞严的纠正她。

“……”

“菀菀,你不丑的。”他拉起她的小拇指,轻轻捏了捏。

不但不丑,而且美的想让他将她锁起来,不给别人觊觎半分。

她哭笑不得,解释道:“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我丑不丑,而是我是不是该去见见你娘,至少不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都说婆媳关系难处。

她深悟,怕是这种婆婆处心积虑让儿媳妇儿死的,也是很罕见了

她反过来勾着起他指头,“我们的婚事她已经知道了吧。”

别说沈雅媛,此时修真界怕是连足不出户的老者都知道他们成亲的事了。

她不好奇江皖会去找她,只是疑惑沈雅媛竟能轻易放他回来。

那日妖界匆匆一见,沈雅媛容颜与气质变的已经快让人认不出,非但如此,怕是皮肉下的那颗心,也早已变了。

方才附件里显示出的时间线已经显示沈雅媛同深渊之地的邪物是有交集的。

在邪物停止入侵系统后,立刻变成沈雅媛反复入侵,只不过这些年来,入侵次数逐渐减少。

近一百年内,都没有任何入侵数据。

唯独一条。

大约十多天前,有一条江皖的入侵数据。

“菀菀,还不到时候。”他皱起眉,有些慌乱的回应着。

她回过神,“没关系,我们总有机会见面的,对吧。”

她望着他,神情坚定。

少女的神态像是给他服下一颗定心丸,他点颔首,夹了块热腾腾的酥点给她。

关于江皖的入侵时间,大抵同他知晓自己身份的时间相吻合,她便没有多想。

可她清楚,沈雅媛这次的摊牌是有备而来,不然也不会默默蛰伏几百年,只等这时候才放出师父。

而江皖带她隐居的举动,更是加重她不安情绪。

“阿娘她对你……有偏见。”他突然又扯起这话题,眼中的茫然因少女的那句话变得坚定起来。

姜菀眸色一软,事到如今。

许多事她是该掰开揉碎了,讲出来了。

“嗯,她误会了很多事,比如我师父,人世间的男女之情不止是爱,还有师徒、朋友。她嫉妒,却又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

“我认识的沈雅媛同你认识的不太一样,她遇大事是非分明、善良、勇敢,唯独在情之一事上,古板、循规蹈矩。她喜欢师父那么多年,却只把这份爱恋深藏于心,只等着师父有一日能主动找她。”

“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敏锐察觉到自己内心想法,比如师父,他一心向道,对沈师叔这个唯一的师妹克己守礼,从不逾越半分,直到师叔出了事,他才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两个人一个后知后觉,一个知而不言。也许正因为这样,在她知道了系统存在的事实后,才会觉得自己被命运摆布,才会有今日的满腔愤怒。”

姜菀不急不缓的说着,看少年肩膀耸拉下去,心疼的凑过去亲了又亲。

他唇瓣很凉,自从有了寒气后,身子就这样了。

她不是不想帮他剔除,只是这抹寒气尚有压制邪力的效果,现在还没到时候。

少年睁开眼,睫毛微颤,留恋似的拉着她往怀里带,她顺从的坐进他怀中,淡淡道:“可其实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呢?”

“现在的你也是,所有的决定都是你做出的,已经不再是原系统推测出的故事了。”

“所谓的控制与摆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不论在哪个时空里,能为自己言行负责的只有自己。”

“我当初救师父,是为了报答他栽培之恩,试问你要是知道我即可就要死了,你会怎么做?就这样放任不管么?”

“不会!”

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少年激动的半起身,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坐了回去。

江皖非常激动,他紧搂着她,像是下一瞬,她的话就会成为现实似的,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一字一句,仿若重誓。

“菀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

“哎呀,我就是打个比喻,你激动什么?”

她抬手为他顺顺气,看他好一些了才继续说:“所以你不要再吃师父的飞醋,毫无意义,你们对我都是很重要的人,他是我师父,你是我爱人。位置虽然不同,但在大是大非,生死之事上,我不想你们出事,你懂吗?”

她仰头,见少年漆黑的眸子沉静如水,凑过去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颌,这才听他低声“嗯”了句。

“所以不要胡乱做冒险的事,不管面对什么,我们夫妻一起。”

她说这些其实是有一定私心的,目前尚不清楚沈雅媛在筹备些什么,她担心他会以身试险。

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他,心头覆着的那层冰霜骤然褪去,少年低下头,眼中漾着喜悦,俯身轻啄,温柔的不像话。

姜菀被啃的七荤八素,感觉再这样下去,两人又要折腾起来,赶忙挣扎起身。

“不过不瞒你说,活了二百年,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动心的人。”

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燃亮少年的眼。

他肩头微微颤着,晃了晃她的手,呆望着,“菀菀,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少女杏眼含笑,闪着温柔的光,“听不懂就算了,来日方长,你好好活着,总有一日你会再听见的。”

“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少年垂着眼,忽而化回妖身,俯身凑了过去,跟个摇尾求怜的捏着她的袖笼晃了晃,“再讲一次。我让你摸耳朵,好不好?”

“不要,这种话说多了,听着就没那种感觉了。”

“不会的,菀菀每一次说,我都会有感觉,不信你摸。”

他红着脸,扯着她的小手,摁下去。

“……你。”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狐狸,敏捷的从他身上翻了下去,没走两步,一道黑云袭上。

蛮不讲理的把她拖了回去。

“咱们不能一天都这样吧,师兄会笑话的,还有赵曦言,你总不能让他把我们笑话看了去……”

他摁着她后颈,狠狠贴上,呼吸间隙,他哄弄着,火急火燎的拆了她刚梳好的发髻。

青丝散下,落在在雪白的衣衬上。

“师兄说过,新婚燕尔,都能理解,他们还指着收我们的孩子做徒弟,所以菀菀放心……他们不会笑话的,至于赵曦言,他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们,更不会的。”

“菀菀,真不打算再说一次么?”

他轻柔吻着她眼角的湿润,尾巴仿佛变成了第三只手,将娇花揉成一片乱红。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发着轻脆细响,一直到天黑,才荡起抹白烟灭下。

屋外漆黑一片,无人留意到雪地上渐渐浮上一层灰烬。

末世下的黑暗,将这片大地完全笼罩起来,没有一片雪花是纯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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