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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元妤折腾睡了之后,谢砚披着寝衣走出卧室,吩咐石青,道:“去给我办件事。”

石青听了吩咐后,稍稍诧异了下,低头应了。

谢砚叮嘱道:“要稳妥的。”

石青明白,连夜便去办。

第二日,元妤醒来时谢砚正披着一件外衣,敞着胸怀坐在书案前看书。

明明是闲散的姿态,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矜贵的气场,看得元妤稍稍愣了下。

记忆中,仿佛只有最初在谢府扶风院见他那次,他才有这般贵气的模样,之后那些次相处好似都在和她恼怒怄气中,叫她鲜少意识到他实际上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家贵族郎君。

“醒了?”

元妤闻声回神,就见他保持着握书的姿势看她,慵懒闲适的模样,唯有看她的眉目间有两分温柔之意。

她慢慢绽开笑脸,竟有一分羞赧之意,拉了被子盖到肩颈处,抿唇笑道:“三郎真俊。”虽羞赧却还偏是要招惹他,也不知是什么心理。

谢砚似已习惯,只勾唇笑了笑。

元妤想起什么,看了眼窗外天色,意外道:“三郎今日未去上朝?”

谢砚放下书走了过来,应了一声道:“告假了。”顺便在她床边坐下,道:“既睡醒了,便起身一道用早膳吧。”

他说这话时,好正经好正经,混似昨晚欺负她的人不是他一般。

元妤就默不作声,直勾勾盯着他瞅了良久。被子下的手却摸摸索索够到一物件,摸出是什么物件后,她嘴边扬起促狭的笑,抓着那物件从被子里探出手来,娇软软地道:“三郎给妾穿衣?”

待谢砚瞅清她手中扬起的物件是什么后,平淡的面容再作不下去,红色从耳根一路漫到面上来,斥道:“胡闹!”

元妤手里抓着的竟是昨夜被他褪下的小衣。

元妤见他面红,“咯咯咯”笑出声来,道:“外界传言当真听不得,三郎哪里是风流的人,咯咯……”被她调笑下便红了脸,哈哈。

谢砚恼得扑过去压到她身上,做凶恶状要罚她,斥道:“哪里有你这般的女郎,打趣自家郎君上瘾?”

元妤咯咯地笑,也不知是昨晚滋润得好还是怎的,明明是初醒之态,却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娇丽得很。

谢砚瞅着,又笑了,身上哪儿还有那贵族气质,像个普通的郎君般,颇为欢喜亲昵地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亲,也不再压着她了,只道:“快起吧。”

元妤被他那笑,迷得有点晃神,又被他亲的莫名脸红,也不再闹他,将小衣拽回被子里,缩手缩脚地穿上。

谢砚就看着她自己穿上小衣后又穿上亵衣,方敛了笑意,摇铃唤人进来。

进来的自然是服侍元妤的明芷和明若,两人一人端着水盆梳洗之物,一人端着一个托盘,相同的是两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似心有愤懑。

元妤一开始方还奇怪,待看到明若托盘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时却明白了。

避子汤啊。

谢砚脸色这会儿也不似之前那般轻松随意,他亲手端了那药碗来,递到元妤唇边,抿唇道:“喝了吧。”

元妤敏锐地察觉到他说这三个字时,声音有些紧绷。

她不禁莞尔,伸手接过那药碗。

明芷明若见了,没忍住齐齐唤了一声,道:“姑娘……”声音里满含担忧与愤懑。

元妤就见谢砚背脊似绷紧了一瞬。

她心中好笑,明明是在意她喝这药的,面上却偏做出一副冷情的模样来,真是别扭。

元妤没再犹豫,将碗凑近唇边,仰颈一口气喝了那药,然后将碗递给明若。

看两个丫鬟郁闷生气的样子,她笑道:“行了,三郎亦是为我好。”再看谢砚背脊仍是紧绷的,便又挥手叫明芷明若先出去。

等她二人又退了出去,元妤穿着亵衣将头靠到谢砚肩膀上,哄他道:“明芷明若是实心眼的,你莫与她二人计较。”

元妤感觉到他肩背肌肉似松了松,就见他抿了抿唇问道:“你不怨怪我?”

元妤摇摇头,道:“我知三郎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是为我着想,又怎么会怨怪。”实际上,就算谢砚不端这碗药给她,离开这里后她也是要喝避子汤的。只这话不能跟他道。

谢砚转而埋头到她颈窝,闻她身上自带的馨香。

“你方因我落至此境地,若此时再有孕对你必是更不利,我……”他难得解释,内心满是不甘和懊恼。

元妤抱着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一只手,觉得这会儿的谢砚倒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叫她好笑又心软。

还没想好怎么安抚他,却又听他道:“你放心,我定会想法子给你一个身份,让你光明正大为我生养子女。”

这下,轮到元妤身子稍僵。

虽只一瞬,却也叫反应过来的元妤懊恼至极。

果然被谢砚察觉了,他黑着脸从她颈窝处抬起头,恼怒地推开她站了起来。

元妤一脸的懊恼和慌乱,嘴巴动着要解释,却比不过谢砚嘴快。

谢砚恼怒地瞪她,脸色黑沉沉一片,怒道:“元氏阿妤!你待我之心,不过如此!”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她竟然不愿生养他的子女!

这份认知,叫谢砚十足恼怒!

当下人是很看重子嗣的,女子嫁为人妇,哪个不是以能为夫君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为荣?

她都与他欢好了!口口声声言心悦爱慕与他,却不愿生养他的子女!

待他之心,未免太假!

元妤看他脸色越来越沉,气息越来越重,哪里敢放任他继续脑补瞎想下去,再想下去怕他下一步便是命人把自己丢出宅门外了。

当下猛地朝他扑过去,不顾他拉扯死死扒在他怀里,喊冤道:“三郎、三郎!你莫瞎想,妾并非不愿为你生养孩儿,只妾尚小啊,妾、妾怕的……”她磕磕巴巴、颤颤巍巍喊出这一句来。

见谢砚撕扯她的动作有所缓和,当下似找到了方向,脸埋在他怀里咬准了“怕”这一说法,直道:“妾方十五,纵平时胆子大些,可、可生养孩儿那一回事儿还是怕的啊……何况……”她说着还抽噎起来,道:“何况妾现在的处境,哪里敢应三郎生养孩儿的话,妾、妾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和三郎私会欢好,这样的情形下,妾哪敢想什么子女……生他们出来要他们怎么存活于世……嘤嘤……”说着好似委屈得不行,嘤嘤哭了起来。

谢砚黑着脸,纵是知道她这话里大半都掺了假,却也狠不下心再推开她。

毕竟她言语里有些话是实的,她确实年岁还小,也确实妾身未明,论起来他比她大了五岁,占了她身子却不能给她名分已是他欺负了人,又有何立场怪她不愿给自己生养子女。

罢了,他本就是想试探她一二,目前他也确实没立场责问她,便慢慢来吧,以后……

谢砚恨恨地,以后的事他以后再和她计较!

于此同时也想明白一件事,往后还是别自找不愉试探她,十次怕九次都会被她气吐血。

伸手又气又恼又怜爱地揽住她的腰,将人单手搂在怀里,又有些不甘愿地斥道:“别哭了!假模假样,看着郎君恼恨!”

元妤又嘤嘤了两声,睁开一只眼偷偷觑他脸色,见他脸色虽然仍有些黑,但已不至于恼她到把她丢出去的程度,便抽噎着收了眼泪。

谢砚瞧她那样儿,黑着脸推开了她,气咻咻地往房外去,嫌弃地丢下几个字,道:“洗漱,用膳!”换明芷明若进去服侍她,自己先去了前厅。

元妤假模假样地作拿帕子拭泪状,目送他去了前厅。心道往后还是要机警些,叫他窥道她什么心思可真是件挑战心脏承受力的事儿。

等元妤收拾妥当坐在了饭桌前,谢砚仍是黑着一张脸。

元妤伏小做低满是讨好地给他布膳,用膳到一半他总算脸色好上了那么一些。

元妤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砚被伺候的舒服了些,方有心情说话,只口吻仍有几分不甘不愿,道:“你既只身揽下了这次的事,这段时间便轻易不要出门了,免得再被人寻了麻烦。”似是想到她到底是为自己落到这个地步,谢砚口吻到后面便有了两分软。

元妤却笑道:“妾身不躲。”

谢砚看她。

元妤夹了箸藕片放入他碟中,笑盈盈地道:“妾都已向全长安的百姓宣告妾心悦你了,要追求你,怎么能在澄清那件事后便没了动静?那不是惹人怀疑么?妾不但不要躲着,还要大张旗鼓地开始追求你,三郎——”她拉长音,还冲他眨眼,道:“你可要配合妾呀,不要在人前太打妾的脸。”

谢砚听了冷笑一声,道:“是了,你已在人前说了,爱我爱到不可自拔、爱到做下糊涂事也不悔无恨的地步了。”

元妤眨眨眼,回忆自己有说爱他到不可自拔,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话么?

谢砚睨着她继续冷笑,道:“还口口声声说要做我的妇人呢。”

元妤顿时明白,这是在嘲弄她呢。

之前她在他面前表达最多的也只是想给他做妾,从没有要给他做妻的意思,甚至就在今晨还表现出一副不愿意为他生养孩儿的样子来。

这是嘲弄她尽会做戏?

元妤又两分讪讪的,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谢砚却笑道:“说的也是,阿妤尽可大胆地四处溜达,围堵郎君,郎君等着看你痴心一片、大胆热情的追求。”

元妤顿时打了个激灵,莫名有种接下来的日子会比自己想象中过得更艰难的感觉。

元妤呵呵呵呵地讪笑,继续给谢砚布菜,只这次尽给他布些胡萝卜、香菜等一些有味道的配菜,直喂得谢砚脸色发黑。

他最讨厌吃这种味道大还奇怪的菜!

弹劾谢砚作风不端的折子到底还是呈到了丰庆帝御案前,丰庆帝看是看了,却全部留中不发。

不但没对谢砚起什么不好的印象,反倒把这些弹劾谢砚的官员名字都记了下来,深觉这群臣子怕是将他当做了聋子瞎子,以为他深坐皇宫之中,便没听得外边的风声不晓得此间事的经过?竟掐头去尾地给他写些不尽详实的奏折,妄想凭这样的折子往他重用的谢家身上喷脏水?

哼,不知所谓。

非但如此,丰庆帝私下里更有打趣谢砚,道:“有没有懊恼你爹娘给了你这样一张脸,惹得长安城内的贵女闺秀为你痴狂就算了,偏还惹了一身骚?”

这是完全信了元妤当初在街上说的那番话。

对于元氏女郎会大张旗鼓、主动追求谢砚的事,丰庆帝除了最初有些意外外,并未有多震惊。

传闻,当年懿德皇后与□□帝之间,便是懿德皇后大胆示爱的□□帝,因而在丰庆帝看来,对于看重情爱的女子来说,做出主动追求郎君的事儿并非不可能,何况追求的还是长安第一玉郎谢砚。

对于他这种看多了后宫中讨巧卖乖、温德贤淑的妃嫔的人,多少觉得这样的女郎还蛮有意思的。

谢砚服侍在丰庆帝身侧,闻言只是笑笑,恭敬道:“臣还得感谢爹娘给的这张脸,起码不愁讨媳妇,否则若落到娶妇还得劳烦陛下为臣赐婚的地步,那臣多没脸?”

丰庆帝先是一愣,后哈哈笑道:“叔玘啊叔玘,也就是你敢在朕面前说这番话,也亏得这御书房没有旁人,不然又该参你一本了。”

谢砚笑笑道:“陛下明白臣并无冒犯君威之意便好。”

丰庆帝笑着点点他,道:“你啊你……”后似想起什么般,问道:“你对那元家女郎当真没什么想法?若有意,大不了朕下个旨意,你纳入府也就罢了,这么个大胆的女郎又是真心爱慕你的,放在府里做个妾,也有几分趣味。”他知道现在谢砚若纳了那女郎入府,定会招惹来一些坏名声,若是他下旨赐进谢砚府里便没人敢置喙,格外也算给了元侍郎一个恩典,毕竟以元氏女那名声,作何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去,还不如给谢砚做妾。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三不狠哒,元妤也并非完全无心,等剧情进一步展开后,大家应该就会更理解元妤,也会更爱谢三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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