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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沈淙淮离开后,谢砚回到室内,屏退了为元妤换衣服的明若。

他坐到床边,看着帐中纵然退了烧,面色依旧苍白虚弱的元妤,心中那份不知名的疑团越来越大。

明芷明若的三缄其口,元妤病中的胡话,还有她此次受的巨大刺激以及沈太医口中她忧思过重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外还有元侍郎。

元妤病得如此之重,元江不可能不知,下面人回禀时也曾说过元江为元妤的病来回请了数名医师,也求过太医。

如此看重元妤,那他派人接元妤入这倚江苑之事,元江必是知情的。知情而未阻拦,甚至未曾震惊过,说明在此之前元江便知道元妤与他的关系。

这般疼宠元妤,知道元妤与他关系却对此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置喙。不曾发怒,不曾阻止元妤与他私下往来,更不曾私下找他要一个说法。

这当真是一名疼宠女儿的父亲应有的反应吗?眼睁睁看着爱女为一郎君声名尽毁却无动于衷?

此时谢砚心中犹如滚了一团乱麻,处处都是疑问却又梳理不出个头绪,无处可问。

他看着元妤,禁不住轻声问道:“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

室内安静,听着元妤平稳的呼吸声,谢砚纵疑虑团团,却也觉心安。当下于心中微微叹息一记之后,脱了鞋子上榻,拥着元妤和衣而眠。

昨夜谢砚近乎一宿为睡,此刻得知元妤已无大碍,困意再抵挡不住,上榻后不过顷刻间便睡了过去。

元妤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睁眼看见明亮的室内景象之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好似自己又在梦中死了一回。

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偏头看了一眼眼底青色一片、睡得正熟的谢砚,元妤虽有些口干,却也未唤人进来。

看他这般,傻子也知定是守了她良久,元妤不忍心唤人进来再吵醒了他。

元妤看着谢砚,想起梦中杂七乱八的事,一面觉得痛到麻木,一面觉得心安。靠在谢砚身边闭上眼,不知不觉便又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晌午,身边已无谢砚的影子。

她微动了动,却觉浑身酸软无力,下意识嘤咛一声。

“醒了?”下一瞬,清润的嗓音便在头上响起,谢砚撩开帐子看向她,眼中尽是未曾言表的关怀。

元妤仰视他,看进他布满担忧的眸底,微微牵动唇角欲冲他笑。只唇太干,不小心扯裂唇肉出了血,叫她微“嘶”了声。

谢砚转身去倒了杯水端回来,一句话未说,只坐在床边扶起她上身,叫她依偎自己而坐,喂她喝水。

元妤已是渴急,就着他的手将一杯水饮尽。

不待她再开口,谢砚便吩咐道:“再倒杯水来。”

同在屋中候着的明若立刻送上另一杯水。

对于这种自己不必多说他便知自己要什么的情况,元妤莫名有几分想笑。想着她便也笑了,眼珠儿直溜溜瞅着谢砚,那种不言语却尽是打趣的目光谢砚简直不要太熟。

没理会她,谢砚拿着水杯喂下她第二杯水。

喂完后瞧她差不多了,便将杯子递给明若,没再要水。

谢砚一直没说话,元妤便问道:“我病了几天了?”目光看的明若。

明若好不容易盼着她醒了,这会儿心情正激动,想起前几日她的状况,不无后怕,道:“姑娘你已经病了有五日六夜了。”后面那句可吓坏了她们她没有说。

元妤垂眸,呢喃:“竟这么久?”抬眼有心想问明若她病前安排的那几件事进展如何了,却又因谢砚在身边而未问出口。

明若却误会了,见她看自己以为是要问她为什么在倚江苑,急急道:“姑娘这回能平安无事醒来多亏了郎君,郎君昨日守了姑娘一夜,姑娘您下回可别这样吓奴婢们了,奴婢……”说到后面,明若没忍住到底是哽咽出声,话都说不下去。

元妤就看向谢砚。

谢砚没多说什么,只道:“太医说你忧思过重,又受了刺激才会如此,接下来要用心调养身体,旁的事先放放吧,厨房熬的粥还命人温着,你大病初愈,先吃点东西。”她方才的神情明若误会了,他却没看错,应是在记挂着什么,却碍于他在身边未问出口。

谢砚想到此便再在她身边呆不住,说完那句话便放开了一直揽着她的手,叫她自己倚着床头,自己站了起来。

正好明芷端了托着粥碗的托盘进来,谢砚便叫她二人服侍元妤吃东西,自己出去了。

元妤意外,想唤他却终是未能唤出声。

明芷看见她醒了亦是十分激动,道了一句,“姑娘你可终于醒了。”

元妤点点头,没言语。

明若服侍元妤喝粥。

喝了几口,元妤觉得身体微微有了些力气后方问:“这几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芷明若晓得她是在奇怪谢砚的态度。

太沉默了,明显是对她有不愉。

明芷明若对视一眼,明若抿唇道:“郎君昨日方知姑娘病重,恼奴婢等未曾通知他。”

元妤微诧,道:“只是如此?”

明若叫她这似没太在意的一问弄得微恼,急道:“哪里是只是如此,姑娘您是不知道自己昨日病成什么模样了,奴婢等都以为您要不行了,怕郎君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您没看见郎君昨日的脸色,姑娘您真是……”明若又气又急却又不能说出怨怪主子的话,忍不住跺了跺脚。

元妤此时方知自己这次竟病得那般重了,对明若所言之话不禁怔然。

明芷拉了明若一把,对她轻摇了摇头。明若看她一眼,含着泪花瘪嘴站到了一边。

明芷看元妤怔在那儿,犹豫迟疑了一番方上前道:“昨夜姑娘烧迷糊了,病中呢喃了两句胡话。”

元妤眸光倏然一凝,望向明芷问道:“我说了什么?”

明芷摇了摇头,微凝眉道:“姑娘呢喃的声音太小,奴婢未能听清。”

元妤又看向明若。

明若点点头,道:“奴婢也未听清。”昨日出声扰乱谢砚,全是下意识之为,怕姑娘当真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真的说了什么她们确实没听清。

当下元妤神色便有些凝重,明若见此忙道:“依照郎君的反应来看,姑娘应未说什么严重的话,姑娘放宽心才是。”

元妤却知自己必是说了什么引了谢砚起疑的话,否则谢砚不该对她是如此态度。

可惜她现在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连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如今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因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元妤也没敢在这里追问明芷明若她之前交代下去的事如今是何进展,更不敢叫明芷明若去和人接洽,她怕一个不小心再被谢砚听到或被他派人盯上,引出更大的麻烦。

思量一番,元妤放弃。

罢了,便先养好身体吧,顺便再试探一二谢砚的反应。

元妤在这厢吃饭,那边出了主屋的谢砚唤来了石青。

问道:“你之前调查元氏之时,可有查到元氏有什么哥哥?”

石青没听懂,一时表情有些懵。

谢砚道:“就是表兄义兄之类。”元侍郎虽没有什么儿子,却难保元妤在被接回长安之前没什么表兄义兄之流。

这事本昨日便该问,只一直耽误到现在。原本谢砚还想着等元妤醒来后问她一两句,可方才在屋内的事明显叫他认知到元妤定不会同他说实话,与其问她被她糊弄,倒不如自己去查。

石青不明谢砚因何问的这事儿,却也凭记忆回道:“未曾查到元大姑娘有何兄弟。”

谢砚凝眉,问道:“便是其母那边也没什么她的兄弟吗?”

石青他们当真未查过元妤母族,待回禀说再去查探时,谢砚却又摇首说:“不用了。”

他记起之前石青回禀过,元妤母亲在他尚年幼时便带着她在四处颠沛流离,就算石青查到她母族那边有什么她的哥哥之类,应也没有过联系不亲才对,如何能叫元妤在病中惦念。

谢砚还是怀疑是否是她们母女二人在漂泊中收养过什么孩子。

石青道:“许是调查过程中有何疏漏也不一定,属下再叫人查探一番。”

谢砚点了点头。

石青借此机会又回禀道:“之后郎君叫属下等调查孟潮生之事已有了眉目。”

谢砚凝神去听。

石青道:“孟潮生原奉先县人,其父原是奉先县县令,十八年前因贪污受贿被弹劾问斩。孟潮生自幼与其母生活,其母对他要求十分严格,在中举前孟潮生除却在私塾或家中读书,基本未曾与太多人有过接触。四年前为科举与其母一同来到长安,后投名至季风斐季大人名下,拜其为师。一年后中榜眼,投靠窦庸。”

孟潮生弃师门而投靠窦庸的事谢砚倒是知道,只不知其父在世前竟也是个官。

谢砚又听石青道:“此间,除却三年前林大学时有意为嫡女林莘雪招其为婿外,孟潮生只与一女郎有过接触与瓜葛,便是季大人之幼女,季元姝。”

谢砚倏尔凝眉,问道:“季大人曾有过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才发现设置的发表时间出错了,一直没发表出去,给白白等待的姑娘们赔礼了,大央的错,抱歉抱歉【合掌ing】

文进展似乎有点慢,大央会努力每天多写一些,加快一下剧情。

本文照目前的大纲来看比较长,到现在可能还没写到三分之一,所以期待剧情的亲们儿也不要太着急,前期铺垫有点多【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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