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1 / 1)

许嘉让到咸阳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机场里人不多,他坐到候机室后,原本想理一下明天澳洲会议要用的资料。

但思绪有些乱,他看了几行就把电脑放在了一边。

桌上搁着宋果给他的那个蓝色的礼物盒。

他安静地看着它好久,最终抬手把缎带拉开了。

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天青色的玉制书立,书立上刻着一幅画。许嘉让定定看了一会儿,很显然,画上的是他。

这是一份亲手做的礼物,为他量身定做,只一眼就知道要花上大量的精力和心思。

其实原本他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印象中,十八岁后他没再过过生日,而十八岁前,许雪会帮他办生日晚宴。只不过生日晚宴商业气质太浓,年幼时的他除了觉得无趣和烦躁,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生日礼物倒是收到过不少,无一例外地华丽,只是他基本可以想象到那些礼物的遭遇——送礼者给助理打个电话说明许家那个小辈要过生日,于是助理判断一下应该买什么,再找更下面的人跑腿去买。

省事省心,又看起来很有格调。

而眼前这样费劲了心思的礼物倒是很少能见到。

许嘉让静默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七分的烦躁。

他有点想捏着宋果的下巴问她,要坏就坏得彻底,要好就好得彻底,这样算什么?

广播里标准清脆的女声响起,是他乘坐的航班要登机了。

许嘉让将书立放进包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向登机口。

……

常希并七个员工从烧烤店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路上冷清得一个人都没有。

许昌问常希:“希哥,宋总怎么不一起过来吃夜宵?”

常希回道:“宋总睡得死着呢,这两天估计累到了,别打扰她了。”

八人拐过长安苑前的巷子,远远看见火红亮光,均是愣了下。

“什么情况,哪起火了?”

常希皱眉看了一会儿,醒悟过来:“完了,这不是我们那栋小楼么!”

几人立刻跑过去,果然是他们租住的那栋楼在烧。

常希立刻打了火警,刚挂电话就听许昌喃喃:“完了,宋总是不是还在里面……”

话落,众人炸锅了。

“先别慌,我打个电话看看。”常希立刻拨了宋果的电话——没人接。

“怎么办啊希哥!宋总真还在里面吗?”

常希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个人,他立刻拨了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那边终于接了。

“喂?许总?你有和宋总在一起吗?”

许嘉让正要检票入站,闻言有些奇怪,停下脚步:“没有,怎么了?”

常希声音有些紧张:“那完了,宋总果然还在里面!”

许嘉让瞥一眼正微笑着耐心等自己的检票员,转身走到了角落,问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房子起火了,宋总估计被困住了!”

许嘉让登时被定住了般。

两秒后,果断转身离开了机场。

机场离长安苑不算远,十分钟后,许嘉让赶到了起火的长安苑。常希等人正站在楼前干着急。

许嘉让快走过去问道:“报火警了么?”

常希愁眉苦脸:“报了,可能最近天干物燥吧,这个区的火警车就这么赶巧出完了,现在在等其他地方调派过来,保守估计还得二十分钟才行。”

许嘉让眼神深得噬人,尽量维持着镇定:“起火多久了?”

“我估计了下,可能快烧了有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里头大概已经全部烧起来了。

宋果再等不了二十分钟。

恐惧像黑色烟雾般,缓缓包裹住他的心脏。

不久前还在在意的那些情绪,自尊也好、怨妒也好、恼恨也好,此刻都化为了泡影。

许嘉让看着艳丽的火光,脑中唯剩下一个念头,她得活着。

没有她的世界只能是地狱。

她必须得活着。

常希正看着手机发愁,一抬头就愣住了:“哎?!!许总你要干嘛?!!”

*

宋果是被热醒的。睁开眼,她吓了一跳。

浓烟呛得她不停咳嗽,黑暗中能明显从门缝中看到外间有火光闪烁。

她愣了几秒,立刻意识到着火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出这种事?

宋果摇了摇头,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压下心里涌上来的疑惑后,脑子自动开始思考现在该怎么逃出去。

她住的这间房是这栋楼最大的一间,是一个套间,外头是个小客厅,然后才是她所在的卧室。

原本是常希专门安排的好房间,现在却格外碍事了。

宋果颇为冷静地继续思索着。

出去有两条路,从卧室窗户跳出去,或者按照原本的路线下楼出去。

宋果看了一眼卧室窗外牢固得像牢房的防护栏,又估计了下高度,打消了跳窗的念头。

她尝试着想开门,被金属的门把烫得惊叫一声。

看来外面已经烧得很厉害了,能穿过着火区域的概率有多大?

宋果最终放弃了开门的想法。

只能寄希望于有人来救她了。

因为浓烟,她的脑子已经有些晕了,整个人呼吸也有些困难,腿软得快站不稳。

她踉踉跄跄地要躲去洗手间。

刚打开洗手间的门,她腿一软,差点摔倒,还好及时扶住旁边的矮柜。

宋果摇了摇头,尽力保持清醒。

眼角瞥见矮柜上静静放着的画筒,她下意识地拿过它,然后躲进了洗手间,并十分周全地关上门。

她抱着画筒,整个人蜷缩在洗手间的一角。

磨砂玻璃外火光跃动,宋果说不上害怕,只是晕乎乎的。

脑子里似乎一下子冒上来很多的回忆。

大多是年幼时的那些令人怀念的温暖记忆,母亲亲手做的饭、父亲为她打的书桌、哥哥指导她作业、姐姐和她抢电视机遥控器。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一张少年时代的全家福。

照片上,爸爸、妈妈、哥哥和姐姐的容颜一如往昔,他们对她微笑,时光在他们身上定格。

宋果想,只有她一个人已经不似当年了,因为只有她的时间还在继续流动。

这种感觉就像他们在等她。

如果今天真的不能得救……似乎,也挺好的。

她已经多活了十年了,没什么可继续挣扎的。

迷迷糊糊中,突然的,脑中冒出许嘉让的面容。

宋果一顿,脑中又清醒了一些。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飞机上,明天下飞机后他会知道起火的事吗?

她把怀中的画筒打开。

那幅金色的画展开在眼前,色彩流动的方向像是架通情绪的桥梁一般。

莫名的,宋果感受到一股力量从心底冒出来,这是一种对希望的渴望,叫嚣着她想继续活下去。

宋果因这突然的求生欲而愣住了。

磨砂玻璃门的缝隙里,火舌已经不时地冲进来,偶尔有火星跳到宋果的手臂上,刺刺的疼。

但宋果没有注意这个,她心头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漫长迷茫的沉思后,宋果突然愣住了,脑中似乎冒出了几个零碎的画面。

……

秋天的树叶已经泛黄。

树下,十六岁的少年坐在躺椅上,脸上有一道磕伤。而十六岁的少女坐在他身边,正研究着要怎么让他走路时少撞到东西。

这场景看起来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两人很孤单,但莫名又有一种萧条的温暖。

像是两个极端寂寞的人遇到了彼此,于是觉得生活还可以勉强继续。

宋果一直以为那个女孩不是自己,现在却突然不那么觉得了。

一些从前不清晰的记忆浮上了心头。

她回家后,被这个世界的舅妈骂了一顿,然后躲进了自己逼仄的小房间。

晚上下起了雨,雨声中偶尔有轰隆隆的雷声,像极了她每晚噩梦中的景象。

她脑中浮现出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漂浮在水里的样子。

彼岸河的一边开满了红色的石蒜花,家人站在那里,每晚对她招手,然后拷问她,为什么只有她站在河的另一边?

她也自我拷问,不愧疚吗?只有你在这一岸?

为什么只有我,如果神只选中我留下,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天,她又去找少年,少年脸上的擦伤更多了。

他刚失明没多久,每天都会有一些磕磕碰碰,但这天的磕伤尤其多。

他告诉她,这是因为刚才他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不过幸好,没有受大伤。

是她布置的几个垫子为他做了缓冲,于是他只磕破了一点皮。

她解释:“那是从你的旧床垫拆下来的,里面布置了旧弹簧和拱形支撑,非常牢靠。”

少年难得称赞她一句:“你真厉害,救了我一次。”

这是一句极其简单的话,但她却突然找到了一种落定感。

我救了他?

哦?是我吗?

这种落定感为她找到了每晚自我责问的答案。

也给了她勇气。

她和许嘉让相处时,总能找到各种细节,让她慢慢感受到自己是有力量的。

他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带给了她希望。

那时候她想,她似乎有力气走过未来漫长的人生了。

……

宋果从回忆中醒神,缓慢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盯着手中的画。

原来这画上的那些情绪,也是她的。

那天,许嘉让心情不好,她为了安抚他,陪他一起画画。

他握住她的手时,她觉得很温暖,还有一些害羞,她知道他看不见自己,所以肆无忌惮地看他。

为什么她选择了金色?

因为金色是他带给她的感觉,代表着希望。

她将手贴住额头,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呢?

纠结也好,不敢靠近也好,原来至始至终,都是我们的故事。

如果没有他,她始终还沉睡在黑暗中,过去至现在,他始终是她的光。

河的另一岸,父母、哥哥和姐姐在向她挥手告别。

他们微笑着为她祝福,祝福她未来的人生如金色般充满希望。

但他们眼中也有忧伤,是在向她道歉。

对不起孩子,不能陪伴你了。

但亲爱的孩子,你总能找到那个能陪伴你的人。

一滴泪滑落,撞到画纸上,破碎开来。

宋果突然,怕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开文时其实啥都没想好,就有个大致设定,所以一直在纠结女主为什么会想起来过去的事,最后觉得还是得从女主的少年经历入手,如果少年时代的女主在男主身上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那想起来也应该是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由男主的信物带出求生的意志,由求生的意志再带出过去的回忆。

反正总之……男主觉得少年时代女主的陪伴拉他走出了地狱,其实男主不知道他也拉女主走出了地狱。

这个设定本身还挺带感的,不过可能我写得来就没那么带感了_(:3」∠)_

如果有机会打算写个少年时代的番外==

之后的剧情就会比较甜了(?)。

咦,今天难得打了好长的作话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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