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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

裴问抬眸问,“她还说了什么?”

黑衣人摸了摸鼻子,低声说:“虞二小姐消停了会,又开始喊要是被饿死了,也会变成饿死鬼缠着王爷不放。”

闻言,裴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子上轻敲,而后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没由来轻笑了下。

黑衣人不知道主子在笑什么,跟着王爷多年,从来没见这么笑过。就是很放松,很随意的那种。应该心情很好吧。

既然这样,他试探着问:“王爷,要给虞二小姐换个屋子吗?”

总归是个小姑娘,还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人家又不是犯人,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这么虐待总归是不好的。他到底是个男人,怜香惜玉是本性。

“换什么?”闻言,裴问嘴角的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补充一句:“本王是让她来享福的吗?”

黑衣人:“……”

“随便做点吃的给她。”片刻,裴问说。总不能真的把人饿死了,慢慢来,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少耐性。

黑衣人应声,见主子没其它吩咐了,便转身出去。忽然又被叫住,“别太好了,能填饱肚子就成。”

“……。”黑衣人一噎,“属下晓得了,王爷还有其它吩咐吗?”

裴问直起身子,问:“她还在叫吗?”

“属下过来还在。”黑衣人如实说。

“嗯。看来还有力气。”顿了下,裴问低语道:“那等她没力气了再送过去。”

黑衣人满头黑线:“……属下遵命。”什么时候王爷这么恶趣味了。这么多年,主子对待敌人从不手软。

那虞二小姐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不像敌人。

也不像自己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作为属下,遵从命令,好好做事就是。

——

虞昭昭彻底没力气了,瘫坐在地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外头是彻底黑了。喊到喉咙嘶哑也没个人应。

心里无力得很。裴问就是个人渣,到底把她认成谁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

外头的夜风狡猾的灌进来,凉飕飕的,又饿得难受。虞昭昭哭不出来,她还想使劲喊,喊裴问过来对峙,他到底把她当成谁了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不就得了,凭什么这么折磨人。但是没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响动,紧接着门开了。

惊喜猛地涌上来,虞昭昭立马抬头。

不是裴问。

是之前那个黑衣人。她想说话,只觉得喉咙有火般,一动就难受。

黑衣人将食盒放到她跟前,“吃吧。”

“裴问呢?”就这三个字,虞昭昭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

“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的那点执拗一下就腾升上来了。虞昭昭扭头,“我不吃。”说完还踢了下食盒。

黑衣人眼疾手快护住。

虞昭昭没由来鼻子发酸,突然所有的委屈都跑出来了,哑声,一字一句的说:“裴问不就是想折磨我吗,我不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饿死算了。”

“变成厉鬼缠着他。”

“……”黑衣人不知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矛盾,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忽然想当一次好人,“你哪里惹到了主子,别藏着掖着,赶紧说。少受点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是最轻松的了,想必主子已经怜香惜玉了。也就代表在给虞二小姐机会,识相点,放聪明点。

“鬼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虞昭昭说句话无比艰难,喉咙像火烧般。不说了,将头埋在膝盖上。

想到什么又抬头,“拿走,我不吃。别跟我说话。”

“除非裴问亲自来。”

“……”黑衣人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他还是不擅长劝人。

——

黑衣人两头跑,将虞昭昭诉求给裴问说了。裴问眸色如枯井般幽深,兀自呢喃,“不吃?”

“要我亲自去?”倏地,他看向黑衣人,唇角轻勾,似问非问,“喂她?”

黑衣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主子生气了。

虞二小姐自求多福吧。

裴问说着就起身,越过黑衣人出门,大步流星往荒废多年的后院去,直奔虞昭昭的屋子。却看到她四下一看,犹豫了很久,伸手又缩回去,再伸手,像是做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般打开食盒。

虞昭昭真的饿急了,本来是准备不吃的,但真的好煎熬。看四周无人,就忍不住想打开看看,结果发现就一碗白粥,咸菜,还有两个紫薯糯米丸子,没了……

这明晃晃的虐待。

瞬间不想吃了,虞昭昭蓦地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的裴问。紧接“啪”地一声将食盒盖上,还踢了一脚。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虞昭昭不理人。

裴问不疾不徐蹲下身子,伸手勾住她下巴,手劲不重,让她被迫与自己对视,沉声:“脾气倒不小,谁惯的?”

杏眸潋滟,亮得惊人,还带着朦胧水雾,眼角泛红。鼻尖也有些发红,像是被冻的,又像是被气的,也不知道气什么。唇瓣嫣红,微微撅着,像只闹脾气的小猫儿。裴问不知怎么,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比喻。

神似。

声音不自知的放软,放柔,问:“为什么不吃?”

“你是在喂猪吗。”

“不是。”裴问摇头,倏然一笑,嘴角上扬,“喂猫儿。”

他穿着素白色的锦袍,月光倾泻,打在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笑得妖孽,像只千年狐狸,让人心神荡漾。脸颊微微发热,虞昭昭不再看他,垂眸。

裴问勾着她下巴的手换成捏,微微用力,带着一丝霸道,“看着我。”

虞昭昭被迫看他。

“吃不吃?”

“……”虞昭昭不说话。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没力气了,但这些东西她情愿不吃。

他又问,音色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轻,那般柔,“还是不吃?”

虞昭昭不应。

许久,裴问放开她,自顾自的打开食盒,发现已经倒出来了。他没生气,只是让人来收拾,又让厨房做碗一模一样的粥过来,很快来了。

他端着,一手拿勺,舀了一勺,放凉,又吹,徐徐送到虞昭昭嘴边,“张嘴。”

来送粥的人都惊呆了,忘了原路返回。那表情,好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对峙了好久。

他越这般温柔,柔情。虞昭昭心里发慌,瘆得慌,就在那愣神之际,一勺暖呼呼的粥强势而来。

虞昭昭憋屈的吃了。后一勺又一勺。再后来都豆子大般的泪珠从眼眶滚出来,落入碗中或勺子里,混合着粥又入了她口。

“裴问,你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告诉我好不好?”她不是裴问的对手,深知。虞昭昭又道:“要怎么样才可以放我走?”

“当我三岁小孩呢?”裴问说着最温柔的话,眼里却一片狠戾。顿了下,继续说:“记得上辈子?嗯?”

“说吧,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虞昭昭浑身无力,百口莫辩。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说的都是事实,确实荒谬了些,但我没必要骗你。而且对你也没有形成伤害,你为什么不信?”

“我能猜到,你在找一个女人。可能我跟那个女人长得有一点相似,但是我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我真的真的不是她。”

——

虞昭昭有一句话说得对,不管她做什么,发生在她身上的有多荒谬,都没有伤害他,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裴问想,确实是这个理。尽管他一直梦到虞昭昭,但身体方便确实没出现问题。就是只梦到她,细想这事令人发指,太荒谬了些。

但事情就是发生了,他正在经历。

裴问想了半宿,依旧没什么进展,浑浑噩噩间睡着了。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天,红墙绿瓦,他走在通往宫外的夹道,迎面而来一轿撵,边上宫女太监一干人,浩浩荡荡。女子穿着粉锦折枝海棠群,妆容精致,姿态倨傲。

他看着,觉得似曾相识,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眼睛了。是真的认识,心口隐隐作痛,眼睛涩得很,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眨眼间,雪越来越大了,长长的夹道只剩两人,他和她。

她走过来,抬头用手帕替他拭了拭眼泪,很温柔,很温柔。紧接着一把抱住他,很紧,带着哭腔道:“你终于回来了。”

“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说着就拉着他往宫门口的方向跑,边跑边说,“问郎,快点!快点!!”

“站住,快,抓住他们。威武大将军与贵妃娘娘有染……”身后一众官兵,带着火把追上来。

她拉着他躲进一狭窄的屋子里,四周黑漆漆的,开始褪去衣裳,扑上来亲他,“你会不会嫌我脏,你肯定嫌我脏了是不是?”

她不停的蹂.躏他的唇,各种噬咬。渐渐的,他藏到了血腥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吼,“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问郎,我不得已的,你知道。不要嫌我脏好不好?抱抱我,亲亲我好不好……”

“我没有。”

“你有,你嫌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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