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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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送挥别凯旋后,思靖的脑子里很乱,不知不觉中又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好几天不见人,仿佛回到了暗无天日的过往深渊里。

比之前那段黑暗的日子好一些,这次手上拿的不再是玩具车,而是遥控器。

在云端里找到保存完好的手术录像,太久不曾打开,费了好一番劲才输入正确的密码条,那是凯璇、她和旭颜的生日日期按年纪大小以年年年月月月日日日排列的组合。

这个云端硬盘收录了她曾经做过的许多手术,不一定都成功,当初想把失败的例子存起来是为了提醒自己别再而三的犯错。

说的冠冕堂皇,自己还不是再而三犯错继而伤透了凯璇的心?

她静静地看着过去的自己,青涩的脸庞,生硬的主刀动作,她记得拍摄这些录像时,她刚开始作为奈特的助手,奈特几乎可以说是手把手带着她游走于一场又一场的手术中,日积月累增加她的见识,还有反应能力与心理承受力。

慢慢的,她成了主刀的医生,抛开奈特这个万能的救生圈,学习如何在让人窒息的压力下,逼迫大脑快速思考以找出解决方案,甚至在额头渗出涔涔冷汗时,双手依然稳如泰山。

现在想回来,选择不当医生后,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奈特才对,自己作为他的关门弟子,理当好好把他教过的知识继续传承下去才对,而她的事业还没真正起飞,就已经离开了。

当初的她,可以算是炙手可热吧,年纪那么轻就入围了奖项的最后候选名单,她是真的很不在意那些奖项就对了,这都要怪奈特常常灌的心灵鸡汤,放了毒的那种。

内向害羞的她本打着这个借口连奖项晚宴都不想去,还是凯璇死拖硬拽才把她拉去了,思靖就当自己是个去看医学界大明星们的小粉丝,自得其乐地享受法国大厨的鹅肝、鱼子酱和小牛排。

直到听见台上报出自己的名字时,还在品尝饭后甜烈酒的人,抬起头表情一脸懵圈。

顶上大灯照耀在思靖的脸上,她呆头呆脑地环视了周围打扮高贵典雅的人们一圈,宴会厅的原木装潢显得大气,大厅中央雕刻繁复的水晶灯发出绚烂光芒,氛围烘托得愈发辉煌。

从她这一桌的人开始,大家一面拍掌,一边起身,周围的人都对着她笑,掌声不仅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响。思靖后知后觉地站了起身,转头看笑得开怀的老婆,凯璇凑过来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恭喜你宝贝!你是我和旭颜的骄傲!”

思靖朝凯璇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她没有做任何准备啊,该怎么上台?

太知道她了,这个人若是说自己没准备的话,就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思靖不是那些表面潇洒说自己没备考,暗地里却通宵苦读的人。

贴心的老婆甚至帮她写了感言,适时往她手里塞拉一张小卡片,于关键时刻挽救了思靖不在大佬们面前出丑。

使她这名小医生声名鹊起的是两年前着手开始研究的小儿肺肝双移植手术,做此研究的动力是凯旋的家族病史,虽然不希望有一天会派上用场,但为了肚里的宝宝,她必须未雨绸缪。

第一次成功时,她已接近临盆,又大又圆的肚子挺沉,低下头连自己的脚趾都看不见了,走路也需要用八字步走,看起来就像只笨重的企鹅。

凯璇并不同意让个孕妇长时间站立做那么大的手术,所以思靖只能寻求许多人的协助,组成团伙合力编织谎言。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存了许多社会资本,没想到自己的面子还挺管用,许多人愿意冒着被凯璇撕了的危险,让她那天开脑手术一台紧接着一台,努力帮她隐瞒。

陈医生爱妻如命貌似是件众所周知的事,她平常除了说手术,要说起其他任何私事,那肯定跟林医生有关,所以有人自发地把食堂当天的早午晚饭都拍了一遍,当认真做手术的陈医生依旧不忘叫护士发简讯问起老婆吃饭没有时,思靖就能让护士用这些饭菜和点心瞒天过海。

只是,思靖这迷糊的小家伙又怎么能瞒得过明察秋毫的老婆呢?

当手术进入最关键的时刻,思靖非常专注地观察患者的腹腔,手指轻轻挑起要被切除的肝脏,手套上沾满了鲜血,虽然手术室里站满了现场观摩的医生,但却丝毫影响不到她,当然更没注意到这时又进来了一名医生。

黑人实习生转头看来的是谁时,她差点喊出声来,糟了!

凯璇把手指放在面罩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周围发现不对劲的医生也纷纷探看,大家都吓得一动不敢动。

可见思靖气管炎的形象多么深入民心。

变幻莫测的赤道天气就像个爱变脸的女人,这会儿窗外又开始上演狂风暴雨,思靖按着遥控器调大了声量,并按了回看录像,思靖到了许多年后的现在才知道,原来做这场手术时凯璇那么早就进来了。

当时离手术结束还有四个小时。

在思靖和团队的共同努力下,经过测试终于确定病人的肺部和肝部功能正常后,周围响起了非常热烈的掌声,从手术时除了和手术相关的讯息外脑袋再也听不到其他东西的状态中出来,思靖和心肺的主刀医生互道恭喜,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呼出口气。

如释重负。

疲惫感逐渐涌上四肢时,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凡胎,又累又渴的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确定刚刚从医生们让出的一条路走过来的人,就是她的老婆。

当时脑袋里响起的声音就是玩游戏gameover的音乐。

凯璇挑起了一边眉毛,然后瞟了眼墙上的计时器,好样的,十个小时多一点。

思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手都快哆嗦了,看到她无比心虚的模样,知道某人已经自觉地开始惩罚自己,凯璇忍不住笑着轻声说:“恭喜啊林医生,手术成功了。”

“谢..谢谢。”思靖吓得都口吃了,天。

大家好一阵暗笑。

“累吗?”陈医生继续温柔地问。

“不..不累。”某人不敢说真话。

“饿吗?”凯璇没完没了了,思靖委屈巴巴地摇头,能不饿吗!

“哦,这样啊,那我帮你再安排一台手术?”陈医生意有所指。

呜呜,思靖知道自己给凯璇连轴转做手术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其他医生都在闷头笑,身为多年同事,都知道思靖见到凯璇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比如现在,非常心虚的林医生脑门上一直在冒汗呢!

他们知道不能怪凯璇管着思靖,因为她确实很固执而且不听话,就像刚才,她这个孕妇连续站了五个小时,大家劝她休息一会儿,甚至奈特亲自来劝她都当没听见。

这时奈特适时出来打圆场,对凯璇说:“你带她去吃饭吧,手术开始后就水米不进了。”

其实就是落井下石。

思靖瞪着奈特,无声问:“我得罪你了吗???”

奈特给个轻飘飘的眼神:“没有吗?”

思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只是跟大卫提了一嘴你觉得小鲜肉很好看!”

奈特也回瞪:“提了一嘴?我已经分房睡了一周!”

凯璇受不了师徒俩继续眉目传情,清了清嗓子,非常温柔地问:“哦,要吃饭吗?还是先接受专访?”

思靖吓得连连摆手,赶紧开始脱手术袍。

看着大腹便便的爱人把变得胖胖的手绕到身后,心急又笨拙地要解开蝴蝶结,凯璇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思靖投来个可怜兮兮的眼神,状似无辜地眨眨眼,无声地撒娇。

宠爱地无奈一笑,凯璇走到思靖身后温柔地帮她解开,然后扶着她到洗手室去。

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看着屏幕上排列整齐的血红色内脏,思靖用力闭上眼回忆凯璇从身后抱着已经非常疲累的她仔细帮她刷手的感觉。

自己每次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凯旋都会心软,还会给予许多亲吻当作安慰。不过,当时还算是在公共场合,凯旋只是抱着她,亲昵地用脸蛋蹭着她,低声说:“你真的好棒,这场手术一定会引起医学界的震撼。”

“是吗?很棒的我现在却只想睡觉。”思靖有气无力地回答。

凯璇开怀地笑了,耳边响起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思靖受到感染,也不禁露出笑咪咪的表情。

看她哈欠打着打着似乎站住也能睡着,凯璇温柔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听话的小家伙,你还不能睡,要先吃饭,宝宝会饿的。”

凯璇扶着她到休息室,在她去把装在保温瓶里的粥拿来时,思靖就已经睡着了,经过凯璇一番哄劝下,思靖勉强睁开眼皮,一口一口吃下凯璇亲手喂她的肉粥,漱口后,思靖很快又睡着了。

在睡梦里,她能感觉到凯璇的手十分温柔地为她按摩水肿的脚踝。

思靖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很多年以后的今天,她才想起要问凯璇,你什么时候煮的粥?

要知道,凯璇的厨艺真的不太行,要不是为了怀孕的老婆而拼命苦学,她连一道菜都做不出来,现在也只是好些,汤煲得很对思靖的胃,还能做些一锅熟的菜,以及熬粥。

思靖估计是早就发现那场“阴谋”,也知道家里的老牛一执着起来,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能阻挡固执无比的家伙,与其让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影响思靖不能好好专心,倒不如将计就计当作毫不知情,事后给予疲惫不堪的人温暖的臂弯和细心的照顾。

凯璇看似强势,其实她一直在包容思靖的顽固和不讲理,而被纵容惯了的自己,终于还是踩到了凯璇的底线。

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甚至单方面签下离婚文件,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不可原谅的作为,虽然凯璇说已经原谅她了,却还是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吧?

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凯璇觉得自己呆在她身边并不快乐,出来混始终要还的,思靖最终还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隔了大半年再见面,凯璇比以前更瘦了,不过还好,人看起来非常有精神,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思靖并不会告诉凯璇,虽然她俩已经分开了,但当想念泛滥时,她会忍不住跟进她的动向。

今天和凯璇在一起的时候,她摸了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好一会儿,离婚了大半年后,连常年戴戒指留下的印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她俩之间的爱情,是吗?

而中指上那枚陌生的祖母绿戒指所带来的未知让思靖特别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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