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1 / 1)

就在他们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孟十忽然咦了一声,然后疾步返回其他被打开门的病房,挨个看了一遍,很着急的样子。

“又怎么了?”宁子善问。

“你看,宁哥。”孟十指着墙上的青苹果造型钟说:“这些表的时间全都停在十点。”

宁子善抬头看去,果然如此。

孟十说:“如果不是这些表坏了……”

宁子善接道:“那就是时间停止了。”

两人惊讶地对视片刻,孟十突然双手抱头抓狂般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满头熨帖的短发被他抓得跟鸡窝似的:“所以说我才讨厌大逃杀啊!如果不能逃出去我们就一直要被困在这个时间了吗?完全不能好好休息呀!”

“你就是把头发都揪光也改变不了现在身处这个副本的事实。”宁子善摸摸他:“走吧。”

孟十泄气地垂着头,两人来到病房区的栅栏前,孟十用门卡打开了锁。

怪物好像已经不在二楼了,整个走廊静得落针可闻,但宁子善和孟十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在经过值班室的时候的时候,两人突然听见“嘎吱”一声,声音不大,像是脚踩在碎玻璃上摩擦后发出的声音。

声音好像是从治疗室传来的,楼上难道有人?之前听见的玻璃破碎的声音会不会就是从治疗室传来的?

宁子善冲孟十点了下头,两人警惕地来到治疗室门外,里面居然亮着灯,透过门上的玻璃,宁子善终于看见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颀长身影。

虽然知道里面那个也有可能是假的,但身体却比大脑动的更快,宁子善推开门:“柯栩!”

治疗室里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一地,桌椅什么的翻倒在地,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窗户下跌坐着一个人,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耷拉着脑袋,脸上有很多伤口,渗着血,简直就像是被谁按在碎玻璃上摩擦过一样。

柯栩背对门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听见宁子善的声音,柯栩猛然回头,刹那错愕,脚下刚动,靠着窗仿佛尸体一样的男人突然开口了:“刚才来骗过没得逞,又来?”

这话似乎是对着柯栩说的,宁子善面露惊诧,柯栩却淡然一笑,径直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往怀里一带,用笃定且带着炫耀的口吻道:“我自己的未婚妻我怎么可能认错。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下吧。”

说着柯栩松开宁子善,转而用双手把住他的肩膀,微微低头,貌似深情道:“你还记得我们同床共枕的第一个夜晚吗?你一脸娇羞地上了我的床,在我身下用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哀求我……”

十分惹人遐想的一句话,说到这里故意停了。

身后的孟十脸倏地就红了,结结巴巴问道:“宁宁宁宁哥,你你你们原来早早早就那那那那样了?”

宁子善嘴角一抽,刚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担心这个柯栩会不会也是假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放心了,连对证都不需要,这个世界上,像柯栩这样的神经病,除了他本尊还有谁能学的来!

宁子善用力挣开柯栩扒着自己肩膀的爪子,冷着脸道:“哀求你别生气了,上个副本不是我故意想骗你,变成妹子都是副本的锅。”

宁子善用念经般的声音念完这段话,又忍不住啧了一声:“柯栩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药?刚好这里就是精神病院,等下我就找点药给你灌下去,保证让你药到病除!”

以为自己终于发现了新奸情的孟十:“……”

柯栩笑着捏了捏宁子善的耳垂,被后者一脸不爽地挥手拍开了。

柯栩轻轻抽了口气,宁子善立马发现了他表情的细微不自然,蹙起眉向他伸出手道:“你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柯栩向后躲了一下。

“在你们来之前不久,有两个怪物变成你们的样子把他骗了。”瘫坐在窗下的男人再次开口:“也许是因为那个怪物跟你有张一样的脸,所以他没下得去狠手,就被咬了一口。”

男人说着桀桀笑了两声:“明明在揍我的时候下手都那么狠。”

宁子善一怔,走近柯栩:“给我看看你的伤。”

柯栩恶狠狠地瞪了窗户下瘫坐着的男人一眼,似乎对他的多嘴感到十分不满,却还是把衣领向下拽了拽。

密密一排尖锐的齿痕,周围的皮肤上有浅淡的划痕,柯栩应该及时地躲开了,所以伤口不深,但那密集的牙齿数量很多,所以还是流了不少血,把那一块皮肤都染红了。

“这个需要包扎一下吧……”宁子善有点心疼:“就算是精神病院也应该会有绷带纱布之类的医疗用品。”

宁子善扭头对孟十道:“在柜子里找一下。”

孟十应了一声,扶起翻倒的办公桌,很快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包医用纱布和一瓶碘酒。

宁子善用碘酒帮柯栩给伤口消了毒,又贴上纱布。

“现在那些怪物呢?”孟十问。

“大概觉得在我这讨不到好所以就逃了吧。”柯栩耸耸肩道。

宁子善:“……”好吧,别人都是躲着怪物,到柯栩这就成怪物躲着他了,事实证明,你大佬永远是你大佬。

“好了。”宁子善给柯栩包扎完毕后正欲收回手,却被柯栩攥住了。

“你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柯栩问。

宁子善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在墙上砸了一拳,把指关节的皮蹭破了,现在已经结了一层脆弱的结痂。

“是我不小心撞的。”宁子善想抽回手,柯栩却不松,抓着他的手举到嘴边,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轻轻舔了一下。

带着细微刺痛的痒意让宁子善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整张脸顿时就烧红了一片,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炸开似的。

柯栩的动作被宁子善身后的孟十看得清清楚楚,熊孩子立马夸张地噫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其实正从指缝里偷看得正欢。

宁子善终于把手从柯栩的爪子里抽了出来,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温度,头低得下巴都快戳到胸口了:“那,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孟十把手从眼睛上拿开,盯着窗下那个男人看了一会儿,张大眼睛道:“他不是今天下楼时走在最后面那个男人吗?”

宁子善经孟十这么一提才发现的确很像,过长的头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息。

“我刚才经过这里,他想袭击我,被我教训了一顿。”柯栩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道。

宁子善和孟十都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真不知道该说这个男人是胆子大还是没脑子,居然敢跟柯栩动手。

从他现在的狼狈样看来,宁子善也能猜到他被“教训”的有多惨,那扇碎了的窗户,估计就是被他用脸撞的,柯栩下手还真不轻。

“还好我在这里遇见你了……”柯栩用叹息般的声音呢喃了一句,问宁子善:“你们准备去哪?该不会告诉我你们会经过这里只是因为在随便乱逛吧。”

孟十飞快地抢着替宁子善答道:“原本准备去三楼,宁哥说他有个猜测需要验证。”

“什么猜测?”柯栩歪着头问宁子善。

“其实之前我也遇见过变成你的样子来骗我的怪物。”宁子善说。

柯栩立马紧张了起来。

“当然我没有被它骗到。”宁子善说到这柯栩才明显又放松下来。

之后宁子善把自己的经历又简单和柯栩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孟十告所我,他在二楼的值班室找到了消防通道的钥匙和病房区的门卡,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四楼的卫生间,醒来后我也去四楼值班室找过钥匙和门卡,但是我没找到。”

宁子善顿了顿:“但是在我去值班室之前,我听见四楼有个女人尖叫着被怪物追着下了三楼,后来我在三楼看见了她的尸体,所以我怀疑四楼的钥匙可能是被那个女人拿走了,在她死后,被我锁在楼梯间的怪物在那个女人的尸体上拿到了钥匙,打开了消防通道的门,然后又变成女人的样子来骗我。”

宁子善说完自己的猜测后,柯栩和孟十都陷入了沉思,如果宁子善猜的没错,那这些怪物就有点可怕了,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很有逻辑,如果不是在对本尊比较了解的人面前,那些言语动作完全可以蒙蔽对方,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人一样。”三人的心声被瘫坐在窗户下的阴郁男说了出来:“狡猾、虚伪、善变、残忍,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我明白,我了解,所以我才不喜欢和人交流,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养条狗,也不愿意出去交什么狗屁朋友。”

“你胡说!”孟十气呼呼地打断他:“柯栩哥和宁哥才不像你说的那样!”

阴郁男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遇到对方威胁自己生命的时候,在自己的生死面前,什么感情,什么真心,再好听的话都是狗屁!”

这个人……宁子善愕然,难道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吗?所以今天一起下楼的时候才故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孟十鼓着腮帮,似乎还想和男人争论,却被宁子善先开口打断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袭击柯栩?”宁子善问:“你们又不熟,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更不会有仇吧?”

阴郁男闻言不自在地缩了缩腿脚:“他的样子太轻松……我以为他是怪物,所以就想先下手为强。”

然后就被揍到妈不认,宁子善实在是无语。

“行了行了别管他了。”柯栩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们上楼吧。”

于是三人抛下阴郁男,一起上了三楼,途中柯栩告诉宁子善自己是在五楼醒来的,虽然和宁子善只隔了一层,但他并没有听见什么尖叫声。

整栋病院这么安静,按常理是不该听不见那么大的叫声,蒋林秀死在三楼的时候宁子善也没听见什么声响,她死的那么惨,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看来这里所有人只能听见自身一定范围内他人发出的声音,所以整个病院才会让人感到静得仿佛只剩下自己。

“五楼是什么样的?”宁子善问,他每层楼都去过,唯独没去的就是五楼,如果一开始他没先下楼而是上楼的话,也许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和柯栩相遇了。

“五楼有很多办公室。”柯栩道:“检查花了些时间,但是除了院长室都没什么特别。”

孟十问:“院长室怎么了?”

柯栩答道:“院长室打不开,我开始以为被锁了,就撬了锁,但还是打不开,就像有什么在后面顶|着门一样。”

说话间三人已经上了三楼,蒋林秀的尸体还在楼道,已经开始变僵了,柯栩检查了她的尸体,果然没有钥匙。

“看来子善说的没错,那些怪物的确具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智商。”柯栩双手抱胸:“这就有点意思了。”

宁子善可觉得一点都没意思,那些怪物现在很可能已经拥有了除二楼外其他两层的所有钥匙,对他们而言现在相对安全的空间就只剩二楼,虽然柯栩说怪物的战斗力不高,但宁子善估计那只是对他而言,毕竟第一个副本里的恶魔,他也可以一个人解决七只。

“先去三楼值班室吧。”柯栩道:“虽然钥匙还在的可能性不大,就当碰碰运气吧,反正来都来了。”

宁子善:“……”

“三楼的钥匙果然也不见了呢。”孟十从三楼值班室窗户翻出来:“不知道是被怪物拿走还是被玩家拿走了。”

“就算被怪物拿走了也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口的钥匙在哪里,我刚才突然想到,如果这些怪物也知道我们在找出口的钥匙,那它们现在会不会赶在我们之前已经拿到了出口的钥匙。”柯栩说着,用十分严肃的目光扫过宁子善和孟十的脸:“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怪物得到了出口的钥匙,并把钥匙毁掉了……”

“这里的时间,是被静止的……”宁子善说:“我和孟十在二楼的病房看见所有的时钟,时间都停在了十点,如果没有钥匙,时间又被静止,那我们岂不是早晚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柯栩叹了口气:“看来这才是我们今晚所面临的最糟糕的情况。”

“不管怎么样先去一楼检查一下出口吧。”孟十提议:“刚才我和宁哥被怪物追,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看,往好里想,没准已经有玩家找到钥匙并打开门了呢?毕竟这次的副本玩家还是不少的。”

于是三人又一同往一楼走去,一路上宁子善都有些心不在焉,柯栩用手肘捅捅他:“想什么呢?”

“嗯?”宁子善抬头,过了半秒才回过神:“我在想,从我们醒来开始好像就没有看见过npc,他们都去哪了。”

“也许是下班了。”孟十说。

“就算他们下班,病院晚上也应该有值班护士吧。”宁子善对柯栩道:“我怀疑,他们会不会和我们的第一个副本一样,都变成了怪物。”

柯栩却摇摇头道:“如果npc变成了怪物,那这数量也太少了,我之前和怪物交过手,它们是杀不死的,就算扭断脖子,也会恢复,就是因为我的大意,才让两只怪物逃掉了。”

从三楼到一楼用不了多长时间,下楼后三人先去了离楼梯间最近的应急通道,可当他们看见原本应该拉着卷帘门的应急通道处,此刻却变成了一面白墙的时候,三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回事?!门呢?”孟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扑上去在那面墙上左拍拍右摸摸,冰凉而真实的触感却告诉他,这真的只是一面墙。

柯栩皱着眉,明显也对这种状况感到十分不解:“再去另一边看看。”

另一边的应急通道也不出所料的变成了一面白墙。

最后三人停在已经变成一整面玻璃墙的大门位置。

外面是一大片死气沉沉的黑,连路灯和星星都看不见半点,整栋病院就像被装进了一个黑匣子里。

之前他们还担心出口的钥匙会被怪物先找到毁掉,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因为出口全都不翼而飞了!

太奇怪了,宁子善想,从他们醒来开始这个病院就完全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看着虽然和白天没什么区别,但处处又都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协调感。

“这里难道和我们第一次的那个副本一样,其实也存在着一个里世界吗?”宁子善忍不住道:“白天是表世界,十点之后就变成了里世界。”

“时间静止的里世界?”柯栩问:“你玩过的游戏有这种情况吗?”

宁子善摇摇头,这里的情况和第一个副本并不一样。

“宁哥、柯栩哥,你们快让开!”孟十吃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宁子善抬头就看见孟十正抓着玻璃墙边一株绿植的茎干,把它连着整个大花盆都抬了起来。

那么大个花盆,连植物带土少说也有百十来斤,孟十居然一个人就把它提起来了,宁子善诧异,没想到孟十的力气居然也那么大!

柯栩拉着宁子善后退数步:“你要干嘛?”

“当然是要把这片玻璃给砸了!”孟十咬着牙,话音未落便抡起花盆重重砸向玻璃墙。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大的声响,花盆迸裂开来,碎瓷片和泥土飞溅得到处都是,玻璃墙上却连条细小的裂纹都没有。

孟十不死心,又想去搬另外一盆。

“省省吧,没用的。”柯栩及时出声阻止了他:“如果可以这么轻松就离开,这里就不是副本了。”他学着孟十的语调,“往好里想,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怪物会毁掉出口钥匙的问题了。”

孟十把花盆放下,不太高兴地嘟哝:“柯栩哥你学我学的一点都不像。”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看见那些怪物了?”宁子善奇怪道:“就算我们弄出这么大动静,那些怪物都没出现。”

“也许是害怕柯栩哥呢。”孟十道。

柯栩道:“也或许正藏在某个角落,商量着要下个什么样的套,才好把我们一网打尽。”

宁子善:“……”

孟十:“……”

“既然原先的出口不存在了,我们现在就得去找新的出口。”柯栩问他俩:“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宁子善和孟十齐齐摇头。

柯栩又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出口很可能跟五楼打不开的院长室有关,我们得想办法去把院长室的门弄开。”

于是一无所获的三人又回到楼梯间,开始往楼上爬。

宁子善在心里叹气,今晚恐怕要把他从毕业后就没怎么爬过的楼梯全都给补回来。

“嘻嘻……”刚走到二楼,宁子善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很轻,听起来像个孩子,还带着种恶作剧的味道。

宁子善停下脚步问身旁的孟十:“孟十,你刚才笑了吗?”

孟十抬头看他,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没有呀。”

“嘻嘻……”又是一声。

宁子善的脸唰地就白了:“你们有听见小孩的笑声吗?”

孟十依旧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柯栩的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我听见了。”

话音刚落,楼道的灯突然“啪”地一声熄灭了。

宁子善刚缓和下来的神经立马又绷直了,心脏开始在胸腔里加速,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就覆盖在他手背上,继而把他整只手包进掌心,轻轻捏了捏。

那是柯栩的温度,奇迹般的,只是被牵着手,宁子善紧绷的神经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连心跳也逐渐平缓下来。

“嘻嘻……嘻嘻……”黑暗中的笑声仿佛被突然加了个扩音器,顿时被放大了不少,环绕立体声般在三人耳边回绕,带着种天真的恶意,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这次孟十也听见了,但到底是经历过六个副本的玩家,他并没有表现出惊慌,而是向宁子善靠近了一些,抓着他的手臂道:“这次又是什么?知道打不过柯栩哥,所以决定扮鬼吓人吗?这也太low了,连我都不会被吓到诶!”

宁子善:“……”不会被吓到你抓着我抖什么?

诡异的笑声只响了两三秒就再次消失了,在笑声消失的同时,楼道里的灯忽然又亮了起来。

好在楼道的灯本就不甚明亮,突然亮起也不会让人因为刺激而导致短暂的视物模糊。

宁子善只稍微眯了眯眼,接着就看见原本应该在二楼治疗室的阴郁男在的灯光熄灭的短短一瞬间,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三人正前方,低垂着头,两只手背在身后。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子善觉得他看起来好像比之前要高了一些。

孟十被他吓到了,骂了句脏话,然后指着他鼻子生气道:“你是鬼吗?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别人面前,是想吓死谁?我看你就是刚才还没挨够揍,”他撸了两把胳膊上并不存在的袖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喂,等一下!”柯栩突然出声制止了孟十。

孟十面露疑惑,下一秒他们就看见阴郁男的脑袋忽然动了,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许多细小伤口的脸,接着把整个脑袋向右扭去,直到扭到一个活人难以到达的程度,在一阵令人牙颤的“咔嚓”声后,阴郁男不堪重负的颈椎终于被扭断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脑袋继续扭动,一圈又一圈,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抱着他脑袋上发条似的,直到整条脖子上的皮肤都像麻花般拧了起来,他的脑袋才软哒哒地垂在肩上,用扩散的双瞳盯着面前的三人。

“卧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十的下巴都快被惊掉了:“他也是怪物变得吗?现在的怪物为了吓人都开始玩起自残了吗?”

“不对。”宁子善指着他脚下道:“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吊起来了。”

怪不得宁子善刚才觉得他好像变高了一些,当他看向他脚底的时候,才发现他整个身体都是一种悬浮的状态,脚底离地面约有五公分的样子。

“嘻嘻……”消失的笑声又响起了,伴随着笑声阴郁男再次动了,他突然抽出背在身后的双手,每只手上都握着一块尖端尖锐的碎玻璃,他的手被玻璃割破,血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而后汇集在尖端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层薄灰。

断掉的脑袋上,阴郁男的嘴角就像坏掉的木偶一样朝两边勾出一个夸张的弧度,猛地举起碎玻璃从半空朝宁子善扑来。

“宁哥小心!”孟十转身,用自己的背护住宁子善,柯栩重重推了他们一把,抬腿一个利落的侧踢,踹在阴郁男的胸口,把他大力踢开。

骨头折断的脆响,阴郁男重重撞在楼梯间的墙壁上,却像没反应一样再次挥舞着手里的碎玻璃朝三人扑来。

对于死人来说一般的打击根本没用吗?柯栩不耐烦地咋了下舌,再次一脚把阴郁男踢开,对宁子善和孟十道:“上楼!”

“不,不行啊柯栩哥!”孟十大声道:“楼上的尸体也下来了!”

楼梯上,之前宁子善见过的那具不明身份,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三楼走廊里蒋林秀没脸的尸体也像怨魂似的轻飘飘从楼上飘了下来。

“嘻嘻嘻……”笑声变得愈发愉悦起来,好像眼前的场景多么有趣似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控制了这些尸体?宁子善着急地四下张望,但楼梯间除了三具被吊起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就在宁子善分神的时候,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最先朝宁子善扑来,好在他手上没有武器,宁子善连忙侧身躲开,一只冰冷的手擦着他面颊划过,宁子善突然感到脸颊刺痛了一下。

“去二楼!”楼梯被堵住了,柯栩第三次踢开挡路的阴郁男,当机立断道。

宁子善和孟十扭头开始往二楼走廊跑,孟十是最后一个进入走廊的,他想把关上消防通道的铁门,但身后阴郁男已经追了上来,在孟十关门的瞬间把一条手臂塞进了门缝。

“咔嚓!”又是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阴郁男的手臂居然在门缝里被生生夹断了,可想而知孟十关门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尸体是感觉不到疼痛的,阴郁男的手臂虽然断了,但断臂依旧被不知名的力量操纵着,他举起手里的碎玻璃,狠狠朝孟十抵着门的胳膊上扎了下去。

好在孟十反应够快,急忙把手抽了回来,但还是被碎玻璃划伤了手背。

消防通道的铁门失去抵抗的力量,被阴郁男撞开,三具漂浮的尸体争先恐后地从敞开的门外挤了进来。

“别管他们了!”宁子善拉住孟十:“先去病房区躲一下!”

“可是病房区也有三具尸体啊!”鲜血从孟十的后背的伤口涌了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去治疗室!”柯栩说。

“嘻嘻嘻……”诡异的笑声如影随形,催命似的在宁子善他们耳边回响,让人心里异常烦躁。

顺着走廊跑到治疗室门前,宁子善下意识抬眼看了眼病房区,透过栅栏,宁子善看见了那三具新人的尸体,他们也悬在半空,低垂着头,敞开的腹腔就像个杂货柜,血糊糊的内脏,拖在地上的肠子,都像展示的货物一样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里。

宁子善捂着嘴,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跟着柯栩跑进治疗室,柯栩“嘭”地一声关上门,顺带上了锁。

宁子善靠着门咽了口唾沫,还好他们刚才没进病房区,不然就那三具尸体的样子,打都没法打,踹一脚都能沾一脚血。

柯栩伸手拉他:“别靠门太近。”

宁子善跟着柯栩走到医疗室中间,奇怪的是自从他们进了医疗室后身后紧追不放的三具尸体就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并没有做出追上来撞门之类的举动。

三人又盯着紧闭的门警惕了一会儿,确定尸体真的没追上来后,宁子善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余光看见孟十手上的伤,连忙道:“孟十,你的伤口需要止血。”

“啊。”孟十看了眼自基本已经被血染红,还在从指尖不停往下滴血的手,不以为意道:“没关系,我自己随便擦擦就行。”

说着他便拿起之前给柯栩包扎时找到的纱布,自己收拾起了手上的伤口。

宁子善看着他一只手别扭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刚想说我帮你吧,侧脸突然就被柯栩摸了一下,带来一阵刺痛。

宁子善轻呼一声:“你手指上是装刀片了吗?”

柯栩把指腹上的血迹给他看:“你的脸被划伤了。”

脸被划伤了?宁子善这才觉得刚才被柯栩摸过的地方正一跳跳的疼。

他自己试着摸了摸,果然摸到一道浅浅的半指长的伤口。

自己什么时候被划伤的?宁子善微微蹙起了眉。

柯栩把他的手拍开;“手那么脏还在摸伤口,不怕感染?”

宁子善瞪他:“你也知道会感染,还用你的脏手摸我的脸,万一我因为感染毁容了,你就把你的脸给我吧!”

柯栩从孟十那要来一块沾着碘酒的棉花,在宁子善脸颊的伤口上轻轻沾了沾,笑道:“我的脸是不能给你的,但是我能把我这个人给你,我会照顾你,对你好,还不嫌弃你长得丑,你看你是不是赚大发了?”

柯栩的声音那么温柔,跟说情话似的,宁子善几乎都要当真了,老脸一红,刚想反驳,喉咙处倏忽一紧,好似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勒住了一般,让他感到窒息。

“嘻嘻……”有笑声,得意的、讥诮的、欢愉的,好像是贴着自己耳边发出的一样,悚然的寒意如同一群蚂蚁,从宁子善头皮轰然炸开,流窜至四肢百骸。

同时宁子善觉得自己四肢包括关节好像也被细线缠住了,吊着他,在柯栩和孟十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升高。

宁子善的嘴唇翕动着,宛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要死了吗?宁子善忽然想到被扭断脖子的阴郁男,他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那样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扭断脖子,一定很疼吧。宁子善心想,真不希望自己死了之后还要不受控制地袭击柯栩和孟十。

但那股操纵着自己的力量并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控制着他的身体,摆出一副攻击的样子,冲向离他最近的柯栩!

“嘻嘻……”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杀了他,杀了他……嘻嘻……”

宁子善的内心在抗拒,但是他身体却全然不受控制,举起双手照着柯栩的喉咙就要掐下去。

柯栩往后躲了一下,宁子善扑了个空,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地上一堆碎玻璃中捡起了最尖锐的一块,握进手心。

玻璃划破皮肤的痛感是那么清晰,宁子善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陷入皮肤的锐利棱角和血液顺着玻璃边缘涌出的感觉。

“嘻嘻……杀了他……嘻嘻……”那个笑声不停在宁子善耳边回响,虫子似的蠕动着往他大脑里钻:“嘻嘻……嘻嘻……”

柯栩的目光从宁子善脸上移动到他流血的手上,瞳孔猛地一缩,连那双深邃的眸子都不受控制地摇晃了起来。

下一秒宁子善便举起那只染血的手,把尖锐的玻璃对准柯栩,再次扑了过去。

但是这次柯栩没有再躲,他怔怔地看着扑向自己的宁子善,用一种决然的表情。

躲开!躲开啊!宁子善在心里大喊着,嘴唇不住地抖动,却看见柯栩朝自己张开了双臂,用一个拥抱的姿势,来迎接不受控制的自己。

宁子善的眼眶发烫,烫得都快烧起来了,炙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摇摇欲坠,时间仿佛瞬间被放慢了数倍,他看见自己用一种慢动作般的姿势举起手,把锐利的玻璃朝着柯栩狠狠扎了下去!

宁子善闭上了双眼,烫人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涌出,从脸上划过。

“噗嗤”是玻璃扎进皮肉的声音,那么疼,疼得宁子善的内脏都跟着缩紧,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抓住狠狠揉捏了一遍。

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就搂住了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抓着玻璃的那只手也被紧紧攥住了。

宁子善睁开眼,看见柯栩近在咫尺的脸,平静的,甚至带着细微笑意的一张脸,而从他黑亮的瞳孔里,他看见了自己流着泪,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别哭。”柯栩松开搂着宁子善的那只手,温柔地擦掉他的眼泪,玻璃扎进柯栩手心,和宁子善的血汇在一起,顺着小臂,流进衣服里。

一种宁子善从没敢细想过的情感在胸口|爆炸开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想要抱住柯栩,甚至抑制不住地想要低头去亲吻他唇角下那颗小痣。

“嘻嘻……傻瓜……”宁子善听见自己耳边,那个笑个不停的声音,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我的木偶,是无法摆脱控制的,嘻嘻……放弃反抗吧,杀了他……”

宁子善心里一动,他突然想起自己脸上的伤好像就是在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用手擦过时划破的,在那一瞬间,自己脸上肯定感觉到了什么,好像是根绷紧的细线……

木偶……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吗!

操控自己的力量开始妄图把他的手从柯栩手里抽出来,却被柯栩捏的更紧,连同身体都被柯栩紧紧箍在怀里。

两人的脸靠得更近了,宁子善睁大了双眼,他说不出话,只能努力用嘴型示意柯栩——线,如果能找到操控自己的那根线,折断它,也许自己就能摆脱控制了!

柯栩盯着宁子善不住翕动的嘴唇,露出一刹那困惑,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冲在一旁发愣的孟十叫道:“线!快找找子善身上有没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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