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叶星都沉默了，人家毕竟是真切帮过老大一次，之前就算她心里对水犹寒有多少偏见不满，晚上找云婳交谈的时候都给通通憋了回去。
水犹寒的戏份杀青以后就离开了剧组，晚上酒店的房间里也是云婳独自一人入住。有什么工作需要谈，叶星也不用再怕人多眼杂，直接抱着通告稿敲门就进来了。
“老大，这是我挑出来的三个综艺通告，你看看有哪个满意的不？”
叶星给的通告稿上每一份都写了综艺名称、内容形式、还有已经定下的几位具体参与成员，云婳大致瞟了眼，很快从里面挑出一份。
“就这个吧。”
云婳挑的是三个里面唯一一个新出炉的综艺节目，叫“新生活”，还算个比较有名的制作组做的，正在邀请节目的首发嘉宾。
“老大，为什么选这个？”叶星难掩惊讶。
新节目毕竟没有试过水，还不知道观众反响如何，和另外两个口碑屹立不倒的综艺相比，风险大多了。
“不知道，眼缘吧。”云婳“嘶溜”吸了口酸奶，“看起来挺好玩的。”
应该是通告稿上写了“无剧本、无剧透”几个字吸到了云婳的目光。综艺嘛，真实一点自在一点的好，而且看节目设置，貌似也挺新奇有趣的。
“可是目前只有三个已定嘉宾，还不知道后面会加什么人进来，老大，真的不需要再观望一下吗？”
“不用，直接给我排行程吧。”
“哦……”叶星点点头，老大还是这副直来直去的性子，她是真不知道这圈子里人心险恶啊！
“老大，要不我晚一点再给这个节目组回信吧？等他们把其他成员都定下来，我帮你分析分析，再做决定也不迟啊。”叶星操碎了老母亲的心，实在是担心云婳上到一个无良综艺，被里面的奇葩成员耽搁了，“万一有那种人品差、又不好相处的艺人……”
“这种人不是很多吗？”云婳反问起打断她，“什么地方都有恶人，哪条路上都有陷阱，但是要我为了他们退缩放弃、中途转道另辟蹊径，”云婳笑了笑，“我像那么怂的人吗？”
叶星麻溜地摇头：“不像。”
“那不就得了，给他们回准信吧。”
“……好。”
二十分钟后
“老大，商量好了！这个综艺下个星期开始录制，这边的戏导演也会为你调开时间……咦，老大，你在看什么？”叶星兴冲冲地说了几句，一抬头才发现云婳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好像还入了神。
云婳眉头微微拧起，很快又舒展开，顺口回道：“水犹寒上热搜了。”
“哦。”叶星觉得，这很正常啊。那个人一天不炒才是不正常。
“你先看看……她给山区捐了一千四百万。”
“好的老大。”叶星半秒后回过神来：“什么？！”她赶紧拿起手机一看，水犹寒不仅上了热搜，还登顶了！
＃水犹寒捐款1464万＃这条话题右边，有一个火红的“爆”字标识，话题讨论量已经上亿。
一个靠炒作才能混点热度的演员，从出道到现在没演过一部戏的女主，一千四百万，应该是她这些年赚的全部了吧？
捐款微博不是水犹寒本人发的，反而是她工作室贴出了两张图。一个是捐款截图，一个是水犹寒银行卡的余额明细。
@水犹寒工作室：力量虽绵薄，但已是我所有【爱心】希望山区的孩子们能有更好的未来。
第二张图上，水犹寒卡上原本的余额本来是14,643,248，后面减去捐掉的1464万，剩下的不过只有三千块的零头。
这与她平日的口碑简直大相径庭，微博下的评论一时炸开了锅。
@两百斤的奶茶精：这要有多大的勇气和爱心才会把家底都捐出去啊。
@宝宝是小仙女：特别正能量！现在的钱捐出去了，以后一定会挣得更多！小姐姐加油！
@白日做梦：活该人家长得好看啊。
@小梦今天吃药了吗：好人终会有好报的！希望公益中心能将资金物尽其用，不辜负水水的资助【爱你】。
也有寥寥几个反对的声音被淹没在楼层里。
@迷路的猪猪：呵，当初成天炒作把名声搞臭了，现在花一千四百万就想挽回影响？洗白以后又能接着炒了是吧？
令人惊讶的是，这条评论下不仅没人附和，反而多了不少帮水犹寒发声说话的网友。不知道是水军控评的结果，还是真的大家这回打心底维护她。
【做善事就该点赞，无论做什么善事，希望小姐姐以后路更宽！能接到更多好戏！那些键盘侠们除了让人讨厌什么都不会。】
【有一说一，捐个款都能杠，你怎么不先去捐个一千万试试？】
【自以为很懂圈子，实际上表达的观点像个傻子。】
……
云婳真没想到这人会一次捐那么多钱出去，把辛苦几年赚的钱全捐出去，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叶星觉得，这人疯了。如果是为了炒作，那她确实是赚到了今天、甚至乃至后面半个月里最大的热度，可是花的钱却是几年的收入，所有的积蓄，根本不划算。
云婳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到要答谢水犹寒请她吃饭的事，赶紧发了条微信过去：明天有空吗？
那边回话也很快：有。
【云婳：那我明晚请你吃个饭吧，感谢你在剧组里帮我买饭的事。】
屏幕里安静了一会儿，那边迟迟没有回话，云婳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如果明晚没空的话，可以在后天晚上，大后天也行，反正尽量在下个星期前，不然我要离开这里了。
水犹寒删掉刚才费力打了半天的字，又重新开始在键盘上努力寻找字母，拼凑出一句话来：你要离开？
【云婳：嗯，接了一个新综艺，下个星期就要去录制了。】
【水犹寒：我也是。】
【云婳：那还挺巧。】
那边回了一个“嗯”字过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让云婳摸不着头脑——自己说错话得罪她了？
云婳看着这个渗人的“微笑”表情，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还怎么聊，这个人到底明晚有没有空？
手机一震，那边好像已经知道了她没问出来的话。
【水犹寒：明晚见。】
【云婳：好，明晚工作结束后找你。】
水犹寒盯着屏幕上这句话，盯了许久才放下手机，轻轻笑起来。
“钱都没了，你还这么开心啊？”沐深发现，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艺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起初那么想方设法地炒作捞金，拼命赚钱，都让人以为她掉钱眼里去了的一个人，现在突然把全部积蓄都捐了，都捐了？
水犹寒笑了笑，抬眸问起：“有新通告了吗？”
“有，多的是，恭喜你目的达到了。”捐款的事一出，今天下午就有铺天盖地的通告砸在了沐深脸上。水犹寒现在是舆论热点，吸眼球的香饽饽，平日里看不起她这种十八线艺人的节目组都开始排着队给她发邀请通告了。
沐深真的不明白——水犹寒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就问她要行程表和通告，把所有通告都看完以后就开始问有没有可能和云婳接到同一部戏。
沐深当时答得很果断：“几率很小，就算出演同一部戏你的戏份估计也不多，在剧组里最多待几天就得离开。”她以为水犹寒是看上了云婳的人气，但两人天差地别，影后的热度，并不是那么好蹭的。
水犹寒明白，就像今天拍的这部戏一样，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要是接综艺呢？”她问。
“综艺更不可能了，既然人家花大价钱请了云婳，肯定是要保证节目质量的，不可能请一个名声……名声小的艺人。”沐深本来是想说不可能请一个名声狼藉不堪的艺人，但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
唉，毕竟是自己家的艺人，再不堪也得她这个经纪人兜着。
但水犹寒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来这里几天，她大概了解到了自己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了。”水犹寒点了头，神色很平淡，沐深当时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半个小时后一转眼，水犹寒就递过来一张明细清晰的银行存折和捐款一千四百万的消息。
等工作室把消息一发，热搜如期而至，流量、人气、通告该来的也都来了。
但，就为了多接点通告和云婳上一个综艺？沐深打了打算盘，这笔账怎么算也不划算啊。
偏偏水犹寒还开心得紧，仿佛并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个一穷二白的穷鬼的事实。
沐深百思不得其解。
“有没有下个星期开始录制的综艺？”水犹寒问。
“有啊，等等，我给你找。”
沐深在铺天盖地的通告稿中翻了几遍，最终选出一叠来：“呐，这些都是，还有好几个，你自己挑。”
水犹寒把它们逐一看完，很快挑出其中一个：“就这个，帮我定下吧。”
“这个？确定吗，上面没写云婳会去啊？”
“她喜欢这个。”
沐深担心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但看她态度坚定也不便再说，瘪瘪嘴把通告收进手里用彩色别针标记好——“新生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综艺，云婳真的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