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掌门(1 / 1)

沐无咎突然下了决心要回剑宗,第二日一大早,他果然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了。

要说沐无咎的行礼其实也不多,除了他身上那些部族成员赠送的衣裳首饰,就只剩下一把防身的小刀了。

阿丽米热看他连路上的盘缠都没有,拎了两卷妖兽皮让他带到丹熏去自己换成银子,斯喀图勒则带着几个小伙子一道送沐无咎去了丹熏——

大漠中地形会随着风向产生变化,他们也不敢放沐无咎自己一个人走,担心他会迷路。

待到了丹熏驿附近,小伙子们同沐无咎道了声别就启程回去了。

交易日才刚过,他们对丹熏的新鲜劲也没那么大了,况且家中还有活计等着他们回去做,犯不着非要进一趟城。

沐无咎自己一个人进了城,然后寻了家药铺准备将兽皮换成盘缠。

他向小二说明来意后,那小二给他端了碗水、寻了个位子坐,便进了后头寻掌柜的去了。

沐无咎正耐心等着,却见里头慢腾腾走出来一个女人——

“都是一帮废物,连这么点药材都凑不出来!”那衣着华丽的女人语气冰冷,一张俏丽的脸上满是戾气。

药铺掌柜的隔着几步跟在她身后,一边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一边连连弓腰、赔礼道歉:“仙子息怒、息怒,是在是这味药材太难得了些,仙子再等个几日……七日,最多七日……”

“我看掌柜的这身子骨也不错,正适合作药人呢。”女人冷笑了一声,“七日?七日后若药还没备全,你就自个到我那儿去报道吧!”

“是是是!”掌柜浑身哆嗦,腰弯的不能再低了,“定、定会准备好!”

“这是定金。”另一道无波无绪的声音响起,“货到全了以后,再付你另一半。”

沐无咎一直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指甲,只在那女人路过自己跟前的时候轻轻抬眼扫过对方。

是那个在枭阳小境中见过一次的、使毒的修士和勉。

和勉路过沐无咎跟前的时候,稍顿了顿,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熟悉,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方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漠中来的野人,谁会认识他呢!

沐无咎看着和勉走了出去,而她身后跟着的人,是唐释。

不知是不是错觉,沐无咎觉得唐释虽然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似乎心情不错?

唐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沐无咎,就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

一个小纸包从唐释的衣袖侧边无声无息地遗落,沐无咎的呼吸滞了滞。

掌柜那边终于送走了两尊瘟神,松了一大口气,这才笑眯眯地过来招呼沐无咎。

沐无咎起身,不动声色地用脚踩住了那个小纸包,然后他与掌柜的客套了几句,将两卷妖兽皮买了个合适的价钱。

趁着掌柜的去给他取银子,沐无咎将纸包捡起藏好,然后领了银子就离开了药铺。

他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确认了并没有在跟着自己,才敢将小纸包拿出来看——

里头包着的是一堆黑色的残渣,沐无咎在遣榆谷见过叶榕炼药,他知道这是炼药时候剩下的边角料。

药渣不会残留多少药性,但丹修也好、毒修也罢,炼药后都会小心将药渣处理掉,以免被别人得去后泄露配方。

那个女人在炼药?

唐释看着与和勉是一伙的,他为什么要把药渣故意落下呢?

沐无咎仔细想了想这会不会与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有关,他不过纠结了一瞬,就释然了——

阿丽米热说的对,有没有人操控他的命运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想怎么做、去做便是。

不管唐释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将药渣给他的,但留着这东西一定有好处,沐无咎将纸包重新包上,小心地藏在了身上,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往剑宗赶去了。

他一路奔走,一边四下打听着各种消息,在大漠中的时候,沐无咎强忍着不去刻意打听,倒错过了不少。

沐无咎能轻易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些过了时的事情,而且其中还有很多语焉不详,但他还是东拼西凑,还原出了事情原本的模样——

剑宗和裕安商行的日子似乎很不好过,炼神宗不断闹事作妖,而遣榆谷那头正在和天星崖一块对付丹熏城主秦墨。

各种消息都在催促沐无咎,他得快些回去才行,他是在是很担心,没了自己的剑宗到底会如何。

沐无咎一路加急,终于赶回了剑宗。

教他觉得意外的是,剑宗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凄凉落魄——

沐无咎走到铸剑峰脚底,发现这里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有许多人,还有些小摊贩摆摊做生意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凡人。

他随意拦了个人问这儿怎么回事,对方的回答是,剑宗的新宗主今日要办传位大典,宗主遂开放了铸剑峰、邀各家子弟一同观礼。

“连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都能来到这铸剑峰下头,凑凑热闹沾点喜气!”

“听说一会仙师们还会进行比试呢!那可是真真的仙人手段,万不可错过了呀!”

沐无咎听得对方说的唾沫横飞,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看来剑宗并不真如传言中那般颓丧。

剑宗开放峰头、又邀了这么多人来,是在向外界亮出肌肉和拳头——

安置客人需要大把财力,而控制住这样的场面更是对宗门实力的一个考验,眼下看着各处皆井井有条,想来,剑宗做的很不错。

新宗主?会是谁呢?

沐无咎心里冒出来一个小姑娘霸气地拿着铁棍砸走尸的模样。

上山的路有剑宗弟子把守,沐无咎便寻了小路偷偷往峰头上摸,并未让任何人发现。

沐无咎也想看方知晓的传位大典,但又十分清楚这时候自己不该出现。

至少,也要等知晓的传位大礼完成,他才能出现。

铸剑峰上头的人不比下面少多少,沐无咎略略一看,有许多他不认识的宗门弟子在,他便壮了胆子混入人堆中,看向了人群中间——

那里被清理出一条十分宽的大道,铺着厚重的地毯,两侧都放了桌椅,坐着请来见礼的各家长老们。

地毯的尽头是一小排阶梯,阶梯上则插着几把巨剑,其中最小的那一把,都有三四丈高,大的更是十多丈都有。

罗湛真人正站在巨剑前,手上捧着一把绸布包裹的重剑——

那是剑宗的开山祖师书函真人留下的几把名剑之一,是只传予剑宗掌门的。

方知晓身着沉稳繁复的礼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她慢慢向罗湛真人的方向走过去,踩着司礼高唱祝词的声音,每行至一段,便朝罗湛真人的方向行一大礼。

沐无咎藏在人群中看着她,发现这姑娘比从前沉稳端庄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呼呼喝喝的小师姐,而是真正成长成可以撑起整个宗门的人了。

也不知她成长至今,是吃了多少苦头……

沐无咎伸长了脖子看方知晓,身后却像是有人在不轻不重地推他,他被推得晃了晃,遂不满地回头一眼,可是后面的每个人都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他也不知是谁在动手动脚的,只好转回去继续看。

结果推他的人还不依不挠了起来,又狠狠推了沐无咎一下,沐无咎稳住身子,这才没被一把推出人群。

地毯上的方知晓已经行至罗湛真人面前了,正跪下听罗湛真人说话,待一席话说完,她站起来,伸手便要从罗湛真人手中接过那把象征身份的剑——

人群后头突然爆发了骚动,听声音是有人太过激动撞了人。

外层的人一个踉跄撞倒了身前的人,然后他们就一个推一个跌作了一团,最后将人堆里一个作异域打扮的年轻人给撞了出来。

那年轻人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头发末端系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了一气,才将将坐稳,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

怎么回事!!

沐无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绝对没有任何想要破坏方知晓传位典礼的意思啊!

他回头看向身后将他推出来的那群人——

他们也正慢腾腾爬起来,一个个揉着胳膊大腿小蛮腰、哎哟哎哟叫着,看着都像受害者,似乎没有哪个是故意的。

旁边其余宗门的长老们见自家弟子惹了祸,连连赔罪,勒令弟子们快些站好,以便典礼继续进行。

沐无咎也连忙爬起来,准备钻回人堆里去,结果人群中不知是谁眼睛尖,一眼认出了他——

“沐无咎!他回来了!”

这下可好,刚静下来的众人又闹开了锅,沐无咎这时也不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躲回人堆中了。

怎么办?

沐无咎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无咎,是你吗?”方知晓有些不确定地唤了眼前侧对着他的人一声,然后她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原以为沐无咎再也不回来了。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谁都知道剑宗在失去卜若堂以后,宗主的人选其实是沐无咎,而方知晓不过是顶替上去的而已,现在沐无咎回来了……

方知晓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认为这个位置应该让给沐无咎去做。

不光她,周围许多剑宗弟子也开始议论起这事。

沐无咎四下看了一圈,然后深吸了口气,他走到方知晓面前跪下,高声道:“剑宗弟子沐无咎见过掌门!弟子回门未能及时禀报,望掌门恕罪!”

“掌门……我……你……”方知晓不知该如何动作,只看着沐无咎说完便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他看着方知晓在笑,意思很明确——典礼继续。

罗湛真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清清嗓子,抓住这机会高声道:“请元岳剑宗第四代掌门接剑!”

方知晓忙肃了神情,恭恭敬敬接过了剑。

从这一刻起,她便是真正的剑宗掌门了。

周围坐着的各家长老也纷纷站起来,朝她躬身行礼……

礼成。

方知晓安排了客人们休息,三五不时地就有人来寻她说话,她也从容应对,待终于有了空隙,她便拉着沐无咎寻了个人少的地方,想与他好好说说话。

沐无咎现在的模样比从前差距太大了,光外表就变化了许多,若不是方知晓对他熟悉,差点也要将他当做是异域来的旅者了。

方知晓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沐无咎回来时的场景,也预演过要和他说的话,可此时纵有千言万语都憋在心底,却是一句都说不出。

她已经不是那个会向旁人撒娇说伤口很疼的小姑娘了。

她上下细细看了一番沐无咎,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你晒黑了。”

“我在大漠中呆了许久,那儿的太阳可毒了,刚开始的几日不适应,晒掉我几层皮!”沐无咎语气夸张地与她解释了一句,方知晓被他逗得笑了一下。

但两人间很快又恢复了尴尬的沉默,许是,在分离了这么久以后,两人间的距离确实没有从前那么近了罢?

静了几息,沐无咎突然对着方知晓张开手,问她:“可以吗?”

方知晓愣了愣,然后木木地点了点头。

沐无咎遂紧紧抱住了她。

“无咎,你……”两人距离很近,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方知晓觉得鼻子泛酸,她想哭,但又强自忍了下来。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呢?

之前都在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曾是多么孤独又艰难?

“知晓,知晓……”沐无咎却觉得自己的心像一只小鸟,欢快地拍打着翅膀在枝头跳着,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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