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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月出小(晋江文学城)(1 / 1)

在洞里待了二十余日后,惟琛身上的伤虽好了许多,但却犯上了另一种“病”,一种一看见薯蓣和山果就作呕的病。

已经吃了二十多天的薯蓣和山果了。每次云浅出门去找吃的,带回来的都是这两样东西。起初,他还不觉得什么,过了一段时间,也还能勉强吃下去,可到了现在,他是一看见薯蓣和山果就觉得胃痛,一闻到这两样东西的味道,就忍不住呕酸水。

他知道云浅一个富商大贾家的小姐,平日里也是锦衣玉食,如今和他同困在这谷中,一边要求得生存,一边还得照顾他这个病人,十分不易,也不怪她找不到别的食物,可他实在是吃不下这两样东西了。

云浅也知薯蓣和山果不可久食。可她实在找不到别的食物,有时她也会尝试着去捕野鸡或野鸟,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自从坠入这谷中后,她发现她对食物的欲望已变得十分寡淡。惟琛与她不同,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受了重伤又喝了那么多草药,不吃些好的,身子根本就抗不住。

好几个夜晚,云浅都听到他在梦中嚷着要“吃肉”。可他醒来后,身边还是只有山果和薯蓣,然后他就悲哀到又开始呕酸水。

惟琛无望地看着山洞顶,想他堂堂一个王爷,权倾天下,以往是何等风光。可命运却跟他开起了玩笑,他用他的命去保护了那个他只看了一眼的女人,不料“英雄”没当成,反倒同她一块坠下了山崖。

续渊山的万丈悬崖虽要不了他的命,如今他却要死在这些“薯蓣”和“山果”上了。

云浅见他一脸生无可恋地地呆坐了许久,心里颇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母亲,面对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一样令人沮丧。

山洞里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寂静后,自洞外响起的奇异脚步声一下子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是沉重的,有力的脚步声,但和人走路时的声音完全不同。

惟琛和云浅不由得屏息敛声,紧张地注意着洞外的动静。

他们在这荒谷待了这么久,从没见过有别的人,若不是人,那必是野兽,而且还是只巨型野兽。

惟琛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把云浅叫到了身后,然后拿起了放在身旁的匕首。

声音离洞口越来越近,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售的气息。

如果门外是吃人的巨兽,以他俩现在的情况,只有死路一条。

惟琛手里冒出了冷汗,云浅亦觉毛骨悚然。

“嘣”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两人的神经霎间绷到了极点,惟琛已做好了出刀的准备,云浅则紧挨着他,拽稳了掌心。

不料,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任何生物进入到洞口来。

过了不久,脚步声远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静到两人能清晰地听到从洞口上方漏进来的细细风声。

云浅松开了紧握的掌,向惟琛递了个眼色,她想到洞外去看看。

惟琛此时仍没卸下戒备,摇摇头,反对她出去冒险。

“我会小心的。”云浅低声道。

惟琛犹豫了一会,终把刀子递给了她,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浅往洞口走去。

“啊。”洞外忽传来了云浅的惊呼声,惟琛听到这声音,还以为她出了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又忘了自己骨折的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羊。”云浅紧接着道。

“你说什么?”

“这里有只死羊,刚断气不久,好像是被野兽咬死的。”

“啊……羊……肉……有肉吃了,快拖进来,拖进来……管它是怎么死的,爷只想吃它的肉,爷终于不用再吃野果了。”惟琛激动万分,忍不住手舞足蹈,然后“砰”的一声,又摔倒在了地上,饶是摔得皮青脸肿,脸上仍带着兴奋的笑。

云浅把羊拖进了洞里。惟琛一看,是只毛色灰白的小羊,颈部被利牙咬断,鲜血还未凝固。

咬死这头小羊的是什么兽呢?

可此时此刻,还管这些做什么?惟琛只想吃羊肉,一想到很快就有肉吃,他就两眼发光,瞬间振奋了起来,他急忙让云浅生火,而他则开始动手拔羊毛。

到了日落之际,两人终于吃到了久违的肉——烤羊肉和羊肉清汤。

虽然没有任何的佐料,惟琛仍吃得津津有味,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的羊肉。

“你说,是什么东西把猎物丢在了洞口?”吃饱喝足后,云浅开始了思考:“它为什么要把猎物丢在这呢?”

见惟琛闭着眼似在回味肉香,没有吱声,云浅继续道:“你说会不会是那只野兽想吃我们,又嫌我们太瘦了,所以想把我们养胖了再吃。”

惟琛睁开了一只右眼,瞥了云浅一眼道:“如果野兽真的想吃人,一定先吃你,毕竟你看起来比我美味多了。”

“我是跟你说正经的。”

“要是能和天下第一美人葬身于同个腹中,我倒觉得荣幸之至。”

云浅听他越说越不正经,不禁有些生气,别过脸,不理他。

*

因洞里的羊骚味太大,虽入了夜,洞口却未被树枝挡上,这让她第一次看到了半弯新月自山顶升起的景象。

山,是幽远俊秀的山,月,是小巧玲珑的月。但它有令人神往的清辉,轻巧地洒在黛色的山巅上,映亮了半天与半山。

云浅仰望着山月,不由得低声吟道。“山之高,月出小,月出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惟琛听得有些出神,半晌才道:“是在想爹娘还是在想情郎?”

云浅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反道:“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听你提起过令尊和令堂?”

惟琛听到这话,脸上忽有了种感慨,慢慢道:“我的父亲,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可就因为太了不起,所以他总是很忙,在我小时候,我很难看见他,他似乎也从没抱过我……”

惟琛说到这,想起了他七岁那年经过御花园,皇上正一手抱着惟璟,一手牵着云非从他眼前走过的场景。

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每每想起小时候他备受自己父亲冷落的事,心里仍像灌了铅一样重。

云浅默默地看着他,听着他继续道:“我的母亲对我的要求则一直都很严格,自我有记忆开始,她就每天都让我学这学那的,稍稍做得不好,或者调皮了些,她就很生气。可她生气了又不骂我打我,只是摆着一张脸,看起来很可怕。”

云浅听他语气里满是落寞,不由得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像你这么美丽乖巧的姑娘,你爹和你娘一定很疼你吧。”惟琛一笑道。

“他们的确很疼我的,可我小时候一点都不乖,许是比你小时候还要调皮。”

“哦?”

“真的,爹娘或许是因为太疼我了,就算我闯了祸,做错了事,他们也不忍心严厉地责备我。后来,我就遇见了我师傅,被他教训了好几顿,慢慢地就学乖了。”云浅说起子桑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哪?如果他知道我陷在这谷里,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你这个师傅能把你驯服,也是个厉害角色。”

云浅听到惟琛这么说,一下子来了兴致,走到他旁边坐下道:“我的师傅真的很厉害,无所不能的那种,我的医术也是他教的,不过我只学到了他的一点皮毛。”

提起子桑生,云浅的语气都欢快了起来。

月色入怀,心情随而豁然开朗,云浅跟惟琛提起了她小时候的事——那些有趣的,大部分和子桑生有关的事。

说起兴头处,云浅笑,惟琛也捂着胸口跟着她一块笑。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开怀大笑。之前他们虽庆幸自己保住了一命,可也深知在这渺无人烟的绝谷,生与死有时是由不得自己决定的。

死亡就像一把利刃常常悬在头顶逼迫着他们,有血有肉的凡人,在这种处境下,岂能不戚戚惶惶?

*

月越升越高,也越来越亮了。照得山谷雪亮雪亮。

惟琛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云浅因一时间讲了太多话,到了此刻仍无睡意。她捡起了她几天前用芦苇编的一条粗陋的席子,搭在了惟琛身上。

席子虽然不能保暖,好歹能挡些风。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见惟琛睡得沉了,云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谷中入夜后,极其寒冷,她夜里除照顾惟琛外,还需醒来好几次添柴挑火,因此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惟琛虽躺着不用动,但他身上的伤也疼得他常整宿整宿睡不着。虽然他忍着不喊不叫,可她起来添柴时,有好几次都看见他睁着两只眼,咬着牙,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如今他们两个就像船和浆,若想活着离开山谷,谁离了谁都不行。

云浅无意识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忽瞥见了他的鼻子附近有一抹摔伤后留下的血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擦了擦。

如果要问,惟琛脸上哪个地方长得最像惟璟,那便是鼻子了。他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根据他的姓氏年龄气质和他对时政的了解,云浅可以肯定他就是皇室中人,兴许还与惟璟有着血缘关系。

她愿意悉心照顾他,一来是为报救命之恩,二来则是“爱屋及乌”吧!

分别的时间长了,她渐忘记了与惟璟的那些不快,只一心记得他的好了。

如果和她一起坠入悬崖,待在洞中的人是惟璟,那又如何?

“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感觉到火光弱了,扭过身,正要去添柴,手却被人握住了。

不知道惟琛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是太过突然。

她回过眸来,想问他是不是身子又感不适,却对上了一双温柔,深情的眼。

他的眼是很好看的丹凤眼,眼尾微微有些上挑,直勾勾地看着人时,眸子愈发深邃,似要把人都融入在漆黑的瞳仁中。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慌。她赶紧把头一别躲过了他的眼神,把手缩回来,随口找着话道:“洞里都这么冷,不知道外面又怎么样?”

洞口早就被她用树枝挡住了,她看不到远山,也看不到月光。

感觉到背后的那双眼仍盯着自己,她不敢回头,拿起了一根干树枝,折成两截,扔入了火堆中。那小块地方被树枝一打,火苗霎时便压下去了。

她宁愿这次是她自作多情了,她跟惟琛虽是生死之交,这些日子又朝夕相对。可她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更何况,她还没有忘情惟璟。

云浅又折了一根树枝,扔进火堆中。适才那两截树枝已开始窜出了灼灼跳跃的火苗。

火渐渐又丰盛了起来,映得她的脸又亮又红,她不再说话,也不回头。

渐渐的,身后已没了任何动静。

她悄悄回过头来,见惟琛靠在石壁上,闭着眼,又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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