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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晴山(晋江文学城)(1 / 1)

云浅这几日基本都在自己府中和似姌府上奔波。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每次都是轻车简从从似姌府邸的后门进入宜欢院,而且身边只带一个秋蕙。

秋蕙每次来了,只能守在院门口,从没进到院子里,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似姌怀孕的事,她只隐隐觉得云浅和似姌在办大事。

因为之前的事,她对似姌和碧儿都没有好印象,她想劝云浅不要和似姌公主来往,但每次见云浅从她院子里出来,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云浅进了宜欢院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似姌的寝室。虽然她尽了很大的努力,但还是没能阻止似姌腹中的孩子早产,从昨天傍晚开始,似姌便突然腹痛,今早羊水破了,稳婆已做好了接生的准备。

可情况比预料中的更糟糕,这个孩子不仅早产,还是个横产。云浅走进产房时,似姌脸色煞白,身上的汗已把整张被子濡湿,她的嘴里发出了好似婴儿般的“啊啊”的呻*吟,这是人在痛到极致的情况下,才能发出的声音。

稳婆一直尝试着调整胎儿的位置,但胎位还是不正,见云浅来了,稳婆摸了下额上的汗,上前来给她行了一礼。

“二公主如何了?”

“情况不好,再这样下去,大人和小孩都……”

稳婆话音刚落,碧儿便害怕地哭了出来:“二公主晕过去了。”

“嚷什么?把之前叫你备下的参片拿过来。”云浅狠掐住了似姌的人中,再给她含上参片,片刻后,似姌终于又醒了过来。

她两眼放空,抓住了云浅的手,颤抖地说:“我……不行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云浅按住了她的身子对稳婆道:“你以前有没有给横产的妇人接过生?”

“有。”

“有没有成功过?”

“有过两次。”

“好,本公主相信你这一次也一定会成功。你尽管放心大胆把手伸进去,把胎位调正过来,若能助二公主平安产下孩子,本公主赏你黄金百两,保你一世荣华,若不能,出了任何事,本公主一力承担,绝不治罪于你。”

“是,小的遵命。”稳婆听了云浅的话,深受鼓舞,继续上了床替似姌接生。

云浅放下了似姌,点起了艾,令碧儿炙似姌足上的至阴穴。

她则取了葵子,滑石末,让红儿混着蝉蜕灰煎成汤给似姌服下。

幸好,她之前怕似姌会横产,早做了些准备,不然眼下手足无措是难免的。

“好……孩子的头出来了。”过了许久,稳婆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太好了,姐姐,你听到了吗?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

似姌早已累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听到云浅这么喊,咬紧了牙,似要把这一辈子的力气在这一刻都使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高兴地喊道。

“怎么没有哭声?”云浅看着被稳婆抱起还连着胶带的新生儿慌道。

“别急,憋太久了,一口气顺不上来也是有的……”稳婆把孩子倒提过来,在他的屁股上用力地拍了两下,不一会,孩子便发出了“哇哇”的哭声。

听到这声哭,在场所有的人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云浅喜极而泣,摸了摸似姌的脸道:“姐姐,你听到了吗?孩子很平安,是个男孩。”

似姌苍白虚弱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稳婆剪掉了脐带,把孩子交给了红儿,正想饮一口参茶歇口气。

还在床上坐着的碧儿又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因为叫嚷被云浅喝了一声,这一次她叫了一声后,把手放进了嘴巴里,强抑住自己的尖叫声:“血,好多的血……”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云浅急忙拿起了银针在似姌身上的冲门,气海,少关,腰宜四处施针,又灌她喝下了牡蛎散。

而秋蕙因为迟迟等不到云浅出来,晌午一过索性就直闯进了院子里,结果,她也知道似姌偷生孩子的事了。

云浅没有责怪她,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心情去责怪她。碧儿和红儿都被突然闯进来的秋蕙吓了一跳。

云浅瞥了她俩一眼道:“秋蕙是我的人,不管她看到了什么?没有我的允许,她什么都不会说。”

“思公主说笑了,你是二公主的救命恩人,小人怎会疑心你和秋蕙妹妹。”碧儿跪到了地上说了句十分懂事的话,红儿也随她跪了下来,唯唯附和。

云浅叫她们二人起来,让秋蕙帮忙熬药。

一番救治后,直到太阳快下山了,似姌才转危为安。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看孩子。

稳婆忙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到了她枕边。

似姌看着眯着眼睛,皱巴巴的孩子,难过道:“怎么这么小,这么丑?”

明明她和她的许郎长得都挺好看的。

云浅“噗嗤”一身笑了出来,“姐姐,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的,养养,长开了就好看了。”

“是,思公主说的是,而且小公子不足月,能长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稳婆也笑着附和。

似姌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她叫退了稳婆和碧儿几个,独独留下了云浅,拉住了她的手道:“妹妹,姐姐以前对你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姐姐说的哪里话?”

“我一向恩怨分明,这次你救了我和孩子,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她帮助似姌并没有期望她的报答,但似姌能这样说,她也是觉得很欣慰。

似姌伸出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道:“我要给孩子取名叫晴山,无忧以前很喜欢吟诵周邦彦的《少年游》,[南都石黛扫晴山,衣薄耐朝寒],虽然他的爹爹再也回不来了,但我这个娘亲会尽全力给他最好的,他不会成为一个可怜的孩子。”

“嗯。”云浅点了点头。

似姌又看着云浅道:“无忧他有错,但孩子是没有错的。云浅妹妹,请你一定要替我守住这个秘密,等明年,父皇解了我的禁足,我就去一趟济慈院,然后跟别人说,这个孩子是从济慈院领养的,没有人会怀疑的。”

原来,她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云浅千辛万苦才救下她们母子两个,如今的心自然和她在一处,点头说道:“姐姐的良苦用心,妹妹明白,出了这个院门,妹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妹妹,我终于知道琛哥哥为什么那么爱你了。”似姌道。

云浅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有些晚了,我先回去,姐姐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再叫碧儿到我那说一声。

云浅说着站了起来,却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这几天一直在为似姌的事奔波,今天又忙活了太久,连口饭都还没吃,身子是有些顶不住了。

“妹妹,你怎么了?”似姌见云浅的身子有些摇晃,关心道。

“我没事。”云浅慢慢地走出了门,让秋蕙扶着她回府去了。

这一日后,似姌便没有再派碧儿到她府上来,想是她和晴山的情况都很好,不需要劳烦她。云浅每日也觉身子懒懒得,懒得到外边走动,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的时间比下地走路的时间多,唯一能让她迅速提起劲的,就剩下前线传来的消息了。

哈挲国王暂时没有亲征,敬军首战告捷,雅乐和康城再次炮火连天……

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她惦记着惟璟和陵游,心里常常感到不安,时常只能靠弹琴抄经才能静下心来。

*

似姌不是不想找云浅,而是那一夜见她离开时,走路摇摇晃晃地,心里颇过意不去,又怕云浅万一在她的家里晕倒了,一旦横生出什么枝节,反对自己不利,索性也不再找她了。

稳婆领了她的赏赐和云浅的赏赐后就离开了洛川。送走她之前,似姌亲自对她道,要是她拿了那么多黄金,还胆敢泄露出一个字,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稳婆鸡啄米一般磕着头说绝对会严守秘密,似姌这才把她放了。以她以往的作风,她是不会饶过她的,只是生下了晴山后,不免就想多给孩子积些阴德,稳婆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晴山满月的那天,云浅让秋蕙送了补品和一条长命锁过来。

别人家的孩子满月都是热热闹闹的,她这边却冷冷清清,身旁也只有碧儿和红儿两个丫头陪着,似姌真觉对不住自己的孩子,见云浅送了长命锁过来,心里也是高兴,便亲自把长命锁戴到了晴山脖子上。

看着怀中白白净净的孩子,似姌有说不出的欢喜与疼爱,柔声道:“孩子,你要乖乖的,长得壮壮的,高高的,知不知道?”

“思公主和稳婆说的对,小公子养养就长开了,现在是又白又可爱,跟刚出生时就是两个模样。”碧儿笑着夸道。

“对,仔细看,小公子不仅长得像公主也很像……”红儿说到这怕似姌伤心,不敢再往下说了。

似姌心里一痛,脸上仍做出没事人的模样,轻轻地晃了晃怀里的晴山,伸出手去逗他。

孩子被她一逗,小嘴巴一下子嘟了起来。似姌忍不住低下头想去亲他,这时,晴山却轻轻地咳了两声。

“你们听到了吗?晴山咳嗽了。”似姌紧张地看着晴山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咳嗽呢!”

“可能是最近天气有点冷,小公子受了些凉。”红儿道,她觉得似姌太敏感了,小孩子偶尔咳两声算不得什么。

“主儿,你要是担心,我去请思公主过来。”碧儿道。

似姌想了想道:“先别去她那,你瞧晴山别的都好好的,只是咳嗽而已。你到外边的药铺去买些治小儿咳嗽的药来,咱们先给他吃着试试。”

“是,公主。”

“千万别让人认出你。”似姌交待道。

“公主放心,碧儿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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