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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叩拜(晋江文学城)(1 / 1)

江琉琳被打入冷宫的半个月后殁了。

死前,她逃出了冷宫,跑到了苏宁茉常去散步的那条道上,截住了苏宁茉,指责她出尔反尔,见死不救。

这样的场景,云浅自然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想见到。

秋蕙跟她说,皇后那时吓得花容失色,连骂江琉琳得了失心疯,信口雌黄,命侍卫把她押了回去。

但那天夜里,江琉琳便去了,是吊死的。自缢还是被人勒死,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听替她收尸的太监说,她的死相有些恐怖。

云浅想起了那年和她在苏家诗会上初见的场景,心里隐隐有些感伤。

那时她是县丞的女儿,在一众女子中骄傲得像只孔雀。她骄矜地坐着,和众人描绘她乘轿经过延福寺时见到的美貌男子,脸上有许多对未来的期许。

一切恍惚还在昨日,虽然早已物是人非。细品着她那日的话,她隐隐发觉:江琉琳羞红着脸描绘的男子便是惟琛。

她也曾经幸福过,只是跟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又不受宠,便已注定了不幸。

她向惟琛请求以妃礼厚葬江琉琳,惟琛犹豫了一会后同意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为什么?”

“她也是从南阳来的。”她淡淡道。

不知道江琉琳会不会像她一样想念南阳,若她想,如今的魂灵应是回乡了。

江琉琳死后皇后便病了,这病极可能是吓出来的,毕竟皇后还年轻,平日里也很少生病。

据凤藻宫的人说,皇后时常说她看见江氏来向她索命。

皇上命太医好好医治皇后,还请了光华寺的法师入宫钹邪,但皇后的身子还是不见得有多少好转。

云浅去看过她。

她去的那一次,太后也在,她走到门口时隐隐听到太后跟皇后说她太沉不住气了。

她进去见她,正要拜,她却把脸转到了另一边。这是她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她的厌恶。

云浅便不再去她那了。

皇后一病,六宫之事便耽搁了,皇上命她暂代后宫事宜,这也在情理之中,她是所有妃子中位分最高的,虽然是个“有名无实”的妃子。

如此过了十来日,一天夜里,凤藻宫的文鸳来向她传话,说是皇后召见她。

说是召见,便不得不去。

她命宫人给她更衣,带着青葙往凤藻宫去。

凤藻宫因自前朝开始便一直是皇后的寝宫,建筑规模仅次于皇帝的长乐宫。

广阔恢宏的殿宇在夜色下显露出森然的气势,云浅仰起头,目光如水,幽蓝的天穹在上空被圈成了一个大大的“口”,忽觉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凤藻宫不过也和关雎宫一样是座牢笼,只是这个牢笼更盛大更精美更诱人罢了。

她的心蓦地沉了下来。

在青葙的搀扶下,迤迤走进了苏宁茉的寝室。

出乎意料的,苏宁茉没有病殃殃地躺在床上,而是穿戴得十分齐整地端坐在金丝楠木雕镂而成的芙蓉榻上。

她的妆容十分精致,看不出任何病态。精织细绣的正红色撒金曳地裙上,一对由金丝银线珍珠繁复绣成的九羽凤凰流光溢彩,垂至肩膀的十二支金丝流苏凤钗,同样熠熠生辉,尽显雍容华贵。

苏宁茉用她那炫丽的华装,高高在上的端坐,不屑的眼神,和红唇微挑的傲然在对她施威。

她在提醒她,她才是这六宫之主,敬国独一无二的皇后。

她不提醒,她也不会忘记。

云浅淡然地屈膝向她行了一个礼:“拜见皇后娘娘。”

她这常礼没有不到之处。

但苏宁茉并未让她起身,冷笑道:“既要拜见就按规矩来。本宫是妻,你是妾。自封了妃后,你还从未向本宫行过叩拜大礼。”

“本宫是妻,你是妾”,她想起她在南阳时曾和惟璟说的那句“宁为平民妻,不做王侯妾”,一时间只觉格外的讽刺。

昔日她那般傲骨铮铮,到头来终究不还是做了别人眼里的妾!

“贵妃贵妃,再贵也终究是妃”,而这样的名头自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便如影随形,摆脱不得。

苏宁茉倔傲地昂起头,咄咄逼人地直视着她,“今日本宫就以敬国皇后的身份坐在这,等着受你的大礼。”

连一国皇后的身份都抬了出来,她就算不想跪拜也得跪拜了。

云浅默默地俯身跪下,两手交叠放于头顶,弯下身在又冷又硬的金砖地板上磕了一头,再起身再拜,如此再三,这三叩九拜的大礼也算全了。

苏宁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行礼。

看着她跪在了自己的脚下,她觉得这简直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当日她被封为皇后,和皇上一起接受百官朝拜时也没有眼下快意。

太后说的没错,她确实有些太沉不住气,她如果沉得住气,万可以吃好喝好再多活几年,狠狠地把云浅压在她下头,只要她还活着,云浅在她面前终究是个妃。

可太后说的也不对,她虽然也跟她一样是天子的嫡妻。但她不像太后那样有儿有女,在这后宫里没有子嗣便没有倚靠。先皇痴迷的女人在宫外,还是个有夫之妇,而皇上痴迷的女人却就在后宫,他们朝夕相处,在她面前上演一幕又一幕情深意切的戏码。

他甚至可以原谅她私通外臣。江琉琳确实是受了她的指使,到他面前去举报陆云浅和符陵游的。

那一夜,她知道符陵游一定会去见她,宫女来禀报说皇上急急出了宫,她心里好不期待。她就坐在她现在坐的位置上,喝着银耳燕窝汤,想象着皇上怒气冲冲地跑进陆云浅的房间,却发现她和符陵游正在颠鸾倒凤的场景。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女人给他戴绿帽子,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是她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陆云浅被皇上赐死的消息。

他既往不咎地带着她回来,恩宠如前,反把江琉琳打入了冷宫。

那一刻她才知道,在面对那个女人时,他是没有原则的,也没有尊严的。

她心凉了,彻底寒了,她在江琉琳的身上看见了她自己的影子。

她这个皇后真的是做得太累了,太憋屈了。她就算多熬几年又如何,不过是活受罪,指不定不久后,她就要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取代她的位置,入主中宫。

云浅跪拜后,垂手站了起来。

她得意地笑着道:“很好,陆云浅,本宫会永远记住这一刻。你也别忘了,不管本宫是活着还是死了,在本宫面前,你永远只是个贱妾。”

她今晚真的是太失常了,像个疯子,她可没那个心情奉陪。

云浅低首道:“皇后娘娘要是没有别的事,云浅便先行告退了。”

苏宁茉又是一阵笑,嘲讽道:“本宫真是为孝武皇太子感到不值。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在他尸骨未寒的时便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而且那个男人不仅是他斗了一辈子的敌人还是设计杀死他的仇人。”

“你说什么?”云浅霎时抬起头来,眼里有震惊也有置疑。

“你以为安惟璟是怎么死的?一班师回朝就被敌军袭杀,他一死,先皇也紧接着驾崩,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透?”

“他……他不会。”云浅颤抖着唇,嗫嚅道。

她知道惟琛城府深沉,偶尔手段也十分狠辣,可处在权利的漩涡中的皇子,哪个没有心计?

惟琛对她那么好,为了她屡次差点把命搭进去,他不是个坏人,绝不至于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苏宁茉直视着她,嘴角的笑意也变得狰狞:“如果那天夜里你真的被先帝毒杀了,或许不会,但是你没有死成呀!你的活着激发了他的斗志和野心。他想要你想要这大敬万里河山。他知道他不先下手,到时死的人就会是他!”

“我不信,璟郎是被大月人杀死的,不会和他有关的。”她不知道她是在给惟琛开脱还是在给自己开脱。

“呵!你这么相信他,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她嘲讽地看着她。

“我没有。”

“有与没有,你心里最清楚,但他是什么样的人却是本宫心里最清楚。”苏宁茉道,“我十四岁就嫁给了她,与他做了快十年的夫妻。你才在他身边多久?”

她与他相识不过三年,虽然曾同生共死,但她确实并不了解他,她只知道他爱她,对她好,可她从来没去主动了解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宁茉看着她崩溃的模样,站起来指着她道:“是你,是你害死了安惟璟,他的死于非命,尸骨无存,全是拜你所赐,你不是一直很爱他吗?为什么不陪他一块死?”

因为太过激动,苏宁茉全身都在发抖,头上流光溢彩的金丝流苏凤钗也跟着一块抖动,发出了让人头晕目眩的金光。

云浅一阵天璇地转,她想起她是要和他一块死的,她也以为她死了,可后来她不知道她怎么又活了过来。

“你如果不信本宫,大可以把皇上喊来,本宫可以和他当面对质。”她掷地有声道。

听到她这么说,她才恢复了一点神智。没错,她应该去找惟琛问个明白,没准苏宁茉只是为了刺激她,才说出这样的话。

“青葙,扶我去长乐宫。”她摇摇欲坠地扑向了站在一旁的青葙。

去长乐宫的路一下子变得十分漫长,她走走停停,走走停停,泪流了一路。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害怕,害怕面对现实,害怕见到惟琛,可她不得不去,有一种迫切的力量,催促着她往长乐宫去。

他正在灯下阅着奏章,思索着新政的推行。

她走了进来,面无血色,满脸泪水凄美地站在了他面前。

“浅儿,怎么了?”他急忙走到了她的面前,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惟琛,你告诉我,不要对我说谎,惟璟的死是否与你有关?”她凝泪看着他,艰难地问道。

“没有。”他果断地说出这两个字,她却看不透他的眼神和表情。

“皇后在长乐宫等着你,她要和你当面对质,你和我一块去。”她拉住了他的手。

他终于怒了,甩开了她的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这么爱你,你不相信我,却去信一个整日里疑神疑鬼的女人的话。”

她一时间被他说懵了,可她想起了苏宁茉那绝决的样子还有惟璟的死,她就不得不逼他。

她道:“你不去,是怕被拆穿吗?”

他的眼眸圆睁,里面既有恼怒也有心痛。半晌,他抿住颤抖的唇,用力地应了一句“好”,攥住了她细弱的手腕往凤藻宫走去。

太监在前面打着灯,他的脸在灯光中忽明忽暗,他疾步地走着,她疾步地跟着,随行的太监和宫女也皆是行色匆匆。

慌乱的脚步声在夜中回荡,一声比一声清晰。

他攥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但却一路走来,却没再扭头看她一眼。

她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心寒与绝望,或许还有恐惧。她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若一切属实,她是否应该不顾一切地给惟璟报仇?若不是,她这样怀疑他,羞辱他,他们之间是否也就此决裂。

冰冷的泪随风飘落,打在她的薄裙上。

苏宁茉的寝室到了,不等传报,惟琛拉着她,用力推开了那扇紧掩的朱红色雕花门。

“蹦”地一声,门打开了。

与此同时,苏宁茉吐着黑血倒在了芙蓉塌上。

繁重的头饰让她的头扭曲得有些厉害,两枝金丝流苏凤钗坠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响。

“啊……”身后的宫女发出了可怕地尖叫。

苏宁茉睁大双眼,用力地抬手指向惟琛。

在她今晚召云浅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她要用她的死在她心里刻一道疤,让她永远怀疑他,仇恨他,哪怕有一天她坐到了她这个位子上,她也不敢住在这座奢华无比的宫殿里。

她要让他们二人永得不到安宁与幸福。

这是她对他的报复。

也是她对她的诅咒。

苏宁茉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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