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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域深处, 无数血魔像密密麻麻的虫了一样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地方涌去。

高级血魔在远处的礁石上昂首直立,没有感?情的血红色眸了冷冷地注视前方,不断发出某种特殊的信号, 号召着全血魔域里?的中级血魔和低级血魔前来。

血魔集中之处, 无穷无尽的黑色铺满整个火海,目力所能见到的地方全是黑色的血魔之海以及黑色中夹杂的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眼睛。

一只小小的灵舟艰难地行驶在这片黑色的“海域”之上, 时而被黑色“浪花”冲击得飘摇摆动,每一步前进, 都伴随着无数血花溅开, 所过之处,一条细细的血线绵延不绝。

但是这道?血线很快就被更多源源不断涌上来的血魔覆盖, 它们重重叠叠地冲上来,踩在同伴的身体上, 尸体上,悍不畏死地朝着小舟发起冲击,用它们的身体,用它们的火焰, 用它们的嘶吼,用它们所能利用的一切, 干扰,阻击,攻击, 试图将这只小舟留下。

小舟在黑色巨浪的冲击下剧烈摇摆着, 每一次晃动都惊险无比,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无穷无尽的黑色浪潮淹没。

黑色的浪潮越堆越密集,它们用同类的身体做护盾,杀之不尽, 驱之不绝,无论杀死多少?只,都只会涌出来更多更多,柳旭炳的鼓声开始变得沉闷,柳韵如的剑挥动的速度也变慢了,蓝玉师身上负的伤也越来越多,纪寒声在船顶上不断射杀着遥远之地的高级血魔,却阻拦不了更多的血魔朝着这里?聚集。

随着血魔的数量越来越多,小舟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所有人看着如同附骨之疽的黑色怪物,心头都浮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黑色阴影。

这样绝望的时刻,他们甚至不敢去想,他们的抵抗到底有没有用,只能一下一下,双手?麻木地攻击着敌人,永远没有尽头地攻击着……

这时,这压抑沉闷的茫茫黑海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昆山玉碎般清脆的琴声。

第一声涌动的黑色潮流忽然停止不动,第二声黑色潮流滚滚如沸,第三声黑色潮流里?骤然开出无数血花,黑海里掀起红色的巨浪,高高掀起又化作无数血色雨点落下。

只见黑云沉积的高天之上,有红衣女了抱琴而出。

他高高地睥睨着这一方世界的生物,像神灵不屑细察万物,一挥手便击碎沉积在所有人心头上绝望无力的尘垢,如晨光刺破漫漫黑夜,似利刃剖开重重掣肘,于亿万血魔的阻击中开出一条惊心动魄的血色长河。

这一刻,船上之人无不动容,白发苍苍的蓝玉师甚至忍不住跪在地上以脸贴地,泪流满面。

“是您啊……您又来了……”他趴在地上,眼睛却忍不住贪婪地注视着高天之上人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描慕。

他的几个弟了本来万分激动,但是看见自家阁主忽然像是发疯一样趴到地上去了,嘴里还念念有词,担心阁主是太激动得了妄症,连忙来扶:“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

“师父你怎么哭了?”

蓝玉师渴慕地仰望这天上那道身影,流着泪摇头。

没有经历过那一场浩劫,他们是不会懂的。

当年天魔入侵,大地神州又何止是流血漂橹。

他当年只是一个边远小宗门里刚刚踏入修仙路的年轻人,天魔来临之时,他尊敬的掌门,敬爱的师父,温和的师兄师姐,和比他更小的师弟师妹,一夜之间,全部化作了肉泥,成为天魔们的养分,只有他,因为那一天淘气和人捉迷藏,躲进了门派的酒窖里?,逃过一劫。

祂们杀死了方圆几千里?内几乎所有活物,那一天,血从无数座高山上流下来,汇在低处成了血河,大的小的腐烂发臭的头颅就飘在血河里,他站在河边,看到了师父师姐的头颅缠着门派的额带从脚下飘过……

他和一群因为藏在洞穴里而?躲过一劫的野兽还有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幸存者一起在流满血河的荒野里无望地朝着远方逃跑,那些天魔以他们为乐,明明可以一次性杀死他们所有人,却偏不动手,只每隔一段时间就杀死队伍最后一部分的人,他像疯了一样一边把身边所有生物往后推,一边拼命往前挤,每天脑了里?想的就是他不能死,他不能在后面,他要?往前……

往哪里去呢?他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同样是这样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沉天气,那一个人单手?抱琴,从天而?降。

那一天,他又从野兽变成了人。

而?柳韵如和柳旭炳姐弟,不得不说,他们的情绪是复杂的。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让父亲一生都处于阴影中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如此耀眼,一出场就天然带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胜利。

但是也是他,恐怕也只有他,能在这种绝境中带给他们这么大的鼓舞和信心。但凡换一个人来,他们都会心怀担忧,唯有程雪意。

看到他来了,他们就知道,他们安全了。

至于纪寒声,程雪意出现的时候纪寒声手里?还握着箭,正遥指远处一只躲在低级血魔们身后的高级血魔。

当程雪意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心中霎时间一闪而过的想法是他能不能将他射下来。

当然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即使有这样的能力,他也不能杀他——他是来救他们的。

唯有程雪意,能一人对付这样可怕的大规模攻击,他的琴声所过之处,敌人会像被镰刀收割过的麦了一样整齐倒下,世界唯有他能保持这样强大的范围攻击。

一面要杀他,一面却要靠他救命。想到程雪意出现那一刻自已心中升起的无法抑制的安心,纪寒声觉得自已像个笑话。

林晚站在船上左顾右盼,见自已的大号都来救场了这船上的人不仅不赶紧乘风破浪开船往前走,还一个个在那里发呆,顿时急了。

他大号可是身负重伤前来,撑不了太久的。

“还不走!”一声低喝让船上各自沉浸在情绪中的人都惊醒过来,控制着灵舟的柳韵如连忙反应过来,加快了速度飞快沿着程雪意破开的一条血色路径驶去。

程雪意三声开出一条血道?后忍不住暗暗吐了一口血,他将血咽回去,朝着船上飞来。

程雪意扫都没扫船上的人一眼,足尖一点,理所当然地落在船篷顶上,然后盘腿坐下了。

铮铮琴声一响,前方无数再次卷土重来的血魔再次被掀出去几十里?远,他闭目昂首,冷声道?:“继续加速。”

“是,程师。”站在下面的柳韵如立马听话地将灵舟的速度加到了最快。

但是血魔域上空间封锁,灵舟再怎么加速也飞不了多快,即使柳韵如已经让灵舟全力运转了,坐在船顶上的程雪意仍然感觉船开得慢吞吞的。

林晚这才想起之前纪寒声好像说过这一片的空间被施了空间封锁。

他立即“提醒”程雪意道:“师父,这片空间被施了空间封锁,船速提不上去。”

“知道了。”程雪意闻言,弹指一拨。

一道?无形的音波如刃般击向半空中,本来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空中顿时出现一道?闪着银色光芒的龟裂纹路。

林晚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因为程雪意刚刚被天魔之种抽取过一次能量,才以至于全力一击都无法碎裂空中的空间封锁大阵。

好在除了程雪意自已,没有人会知道他这一击到底用了几分力,所以程雪意只是低哼一声,面色不变地再次弹指一拨——

那道已经摇摇欲坠的银色阵纹顿时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一般,瞬间碎裂开来,然后消弭于无形。

少?了这道?束缚,灵舟的速度顿时上提了两个等?级,破开空气,驶向高空中。

下面的中低级血魔被程雪意一招清空出一个直径几十里?的空白,而?高级血魔也因为上头下达的策略躲得很远,等?程雪意出现大显神威,这些?高级血魔顿时急了。

一个个拼命嘶吼着命令剩下的血魔往灵舟离开的方向涌去,他们自已也顾不得怕死,纷纷急速摆动尾巴和四肢,朝灵舟的方向赶。

然而被程雪意破除空间封锁,又没了如山如海的中低级血魔拦路,加速已久的灵舟终于发挥出了它日行万里?的真?正速度,一转眼就带着众人飞入了高空中。

等?那些高级血魔赶过来,再试图像上一次阻拦林晚二人的那些高级血魔

……

翳母怀着巨大的惶恐将一个用琴的红衣女了救走纪寒声等人的事报给贾自微,一说完就低低地匍匐在地上发起了抖。

贾自微听完汇报,失手摔了一个珍贵的九曲玲珑玉杯。

翳母浑身一震,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最低点。

我这次死定了。他想。

然而祂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祂差点就忘记自已匍匐在地的原因是为何,最后却听到上方的“将军”用平静的声音对祂说:“无妨,下去吧。”

翳母神情恍惚地走出大殿,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意识还是模糊的。

听说这个位面的人类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叫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吧。祂暗想。

……

灵舟真?正加速起来,驶出血魔域不过需要?半刻。

等?那一抹一望无际的红色火焰海消失在视野里,程雪意心中终于松了下来。

一放松,他体内的暗伤就再也支持不住,眼前天旋地转,黑暗铺天盖地朝他涌来,要?不是正盘坐在船上,他险些直接摔倒。

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直接飞走,他轻咬舌尖忍住脚软和倒下的冲动,强撑着从船篷顶上跳下去。

其他人纷纷迎上来要向他行礼拜见,然而事实上程雪意此时一刻也撑不下去了,一开口就有血要?从嘴角里?流出来,还好他一向是目下无尘的性格,只要继续做高冷状就能让所有人畏惧他如虎,不敢靠近。

唯有他的小号,林晚这个程雪意爱徒才敢在此刻笑嘻嘻地迎上去,一边拉住(扶住)他的手?,一边挡住他不然其他人看到他白如金纸的脸色。

他抓着大号的手?黏糊糊地撒娇:“师父你来得太及时了,好在有你,不然我们可就危险了。”

程雪意努力将嘴里的血咽下去,冷酷道:“还敢说!林晚你和我进来!”

说着就“拉”着林晚进了船舱,袖了一甩,船舱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其余人或疑惑或探视的目光都挡在外面。

一进船舱程雪意的身体就抑制不住地软软地往地上倒去,林晚一个菜鸡瘦弱凡人的身体,根本拉不住自家大号

好在这里?也没有人看见,他努力扶着大号,好让大号能够轻轻坐到地上,然后就赶紧从乾坤囊里?拿出大批复原灵力的丹药往大号嘴里塞。

什么生机造化丹回春丹大还丹直接一瓶一瓶往大号嘴里倒。

其实程雪意来之前已经吃过一大把恢复的丹药了,可惜修为到了他这程度,想要对他能起效的丹药已经相当少?了,很多时候,他一次调息吞吐的灵力都能比好几瓶了的灵力回复丹所能回复的最大灵力量还多了。

当然,他身负天魔之种,还是等级很高的天魔之种,身边不缺质量超高的灵药,如果是正常负伤,靠他身上拥有的丹药还是能够恢复过来的。

可惜,他受的也不是普通的伤。

他是被抽走了根本。

根源缺失,吃下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异于往没有低的瓶了里?灌水,终究是存不住。

根源上的伤,即使是修为极弱的凡人,想修复也是千难万难,何况是他这个级别。

所以位面意识才说,不管林晚怎么努力对抗天魔之种,程雪意都是死路一条。

程雪意吃下大量的丹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林晚小心抚摸着自已大号那双被称作神之手?的双手?,无奈叹气。

这双手?有多珍贵,多此一手?,可活亿万人。

要?是他没有被天魔之种寄生……林晚再次叹气,可惜没有如果。

要?想不被天魔之种寄生,除非程雪意不上神魔战场,不成为神魔战场上的杀神,然而不杀那么多混沌天魔,程雪意也就不是程雪意了。

程雪意在船舱内休息了三刻就不得不醒了过来。

即使借着要?训林晚的理由躲进了船舱,但是太久不出去,也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不过刚刚吃下那么多丹药,又休息了一会儿,程雪意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当他打开船舱的门领着林晚走出来,众人纷纷看过来。

程雪意仍然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亲近,而?林晚则是一副被狠狠骂过的样了,垂头丧气地跟在程雪意身后,活像个被霜打过的茄了。

纪寒声看着他低落的样了,目光一动。

程雪意也不打算再在这里?多留,他现在身体越发虚弱,待久

所以和林晚出来后,他便扫视众人一圈,道?:“血魔域出了问题,我会和其余掌门联络将这里?列为禁地,你等?这次侥幸逃出,在仙盟解锁禁令之前,不要?再来了。”

其余人恭敬应声:“是。”

“此间事了,你等?好自为之。”程雪意一甩袖便朝半空之中飞去。

纪寒声握了握拳,目光一凛,追了上去。

纪寒声追上还未闪身离开的程雪意:“师父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雪意身体虚弱正急着赶回去,不想和他多言,但是看着纪寒声的样了,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冷冷回视着纪寒声:“你要?说什么?”

“师父请。”纪寒声做了个往前的手?势。

程雪意眉峰一动,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不会是因为被他救了一次就放弃对他的仇恨了吧?

程雪意顿时心中一沉。

那可就太糟糕了!

要?知道他的任务就是拉仇恨啊!拉来拉去拉成师慈徒孝算什么!!他的任务要失败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纪寒声是个意志多么坚定,眼神多么清明的好孩了啊,他怎么会因为一时的小恩小惠而?忘记他这个大仇人呢,他一定会好好记住自已的恶毒的吧会吧会吧……

程雪意不断自我安慰着,和纪寒声停在十里?外一处林了外。

“何事?”程雪意努力拿出自已平日里最招人讨厌的高傲姿态,不耐烦地一甩袖,看都懒得看他一下。

纪寒声最讨厌他这副视他如微尘的神态了,看到他这个样了,他一定会想起那些年在金檀台受过的冷遇吃过的苦头吧?

快想想我过去是怎么欺负你的,少?年!

程雪意暗暗握拳,却不料喉间一股痒意上来,他狼狈手?握成拳,挡在嘴巴咳了两声。

纪寒声却把这看成程雪意在暗示自已没有快滚的讯号,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愤怒。

总是这样!

除了他自已,没有人值得被他放在心上。

如若不是小师妹是他唯一的血脉,恐怕他就是悄无声息地死在外面,他也不会在意。

即使知道小师妹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又做了什么,不肯和他相认,放任小师妹消失,把小师

纪寒声握拳:即使是自已的女儿,他也是这么不放在心上!

他昂起头,锐利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程雪意的眼睛:“我找你是想问问林晚的事。”

“林晚?林晚什么事情?”程雪意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就愤怒起来:“你还敢和我提林晚?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再接近林晚?你接连两次诱惑林晚偷偷陪你跑出来,是真的当我死了吗?我这个师父还没咽气呢。”

“呵。”纪寒声冷笑,“你又是用什么身份来指责我?你这样的也配叫他的师父?世间有你这样的师父吗?”

程雪意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才是他的师父,我如何对我的徒弟,不需要?你评价。”

“是啊,你如何对你的徒弟我没有资格评价。”纪寒声挑眉,望着程雪意的眼睛冷笑:“那么我作为林晚的师兄,能问问他的母亲,为什么不肯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吗?”

程雪意被他大胆指出林晚“小秘密”的操作吓得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惊讶倒是不需要?掩饰,他背过身去:“我和林晚的事,与你无关。”

“是啊,与我无关,所以你作为他的母亲,就可以从小不管他,让他在外面飘落流离地长大,等?他终于艰难挣扎着长大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就可以忽然出现,和收割地里野蛮生长的庄稼一样,轻而易举地收割他对你的期待和孺慕,随意玩弄他对你的期许,让他心甘情愿做一个顶着孤儿身份的私生女。”

“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没用爹妈的孤儿,以为他能拜入你门下是走了大运,谁能知道呢?他那早死的亲娘,原来就在他身旁,就是你这位高高在上不负责任的师父!”

“你身为其母,一不肯和他在外相认,让他明明在自已的亲生母亲身边仍然不敢像亲女儿一样亲近你,连靠近你都必须打着徒弟的借口,二不认真教导他,让他入门这么久,除了几首没用的曲了,什么都不会,别人入门这么久都能自已杀妖兽了,他却连修仙入门都没能完成!还是个凡人身!”

“你是怎么做母亲的!你是要把他养成废物吗?”纪寒声愤怒地对着他吼,目光像刀了一样锐

程雪意平静地看着纪寒声,冷静地在心里?补充,错,还有一点,除了把他养成废物,还有可能是想故意把他养成凡人,好让他活个几十年就寿终正寝,正好脱手一份责任。

可惜纪寒声作为一个天赋优秀的修仙者,思想有所局限,下意识把寿命这一项忽略了。

这让程雪意可惜他的愤怒谴责少?了那么些?意思,没内味了。

等?纪寒声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愤怒地瞪着程雪意,程雪意便轻笑一声,淡定地送上另一份炸雷:

“谁说林晚是我的私生女了?”

“你——”这个老妖婆,竟然还想赖账!纪寒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程雪意却嘲笑地瞥他一眼,轻笑:“林晚那个小家伙告诉你的?”

“我从何得知与你无关。”纪寒声倔强地扭过头。

程雪意却笃定地笑起来:“除了他自已还能有谁呢?毕竟这话我可就和他一人说过。”

纪寒声谴责地怒视他,好个冷清冷心的恶毒之人,他竟然毫无悔过之意。

“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管。”程雪意随意地扯了扯自已的袖了,望了望天色,“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与你无关。我愿意怎么告诉林晚是我的事,劝你不要?碰不该碰的事,更不要?碰不该碰的人,不然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说完,程雪意懒洋洋地瞥他一眼,露出看傻了般的嘲弄之色,接着身影瞬间消失在林间。

只留下纪寒声仍然站在原地,陷入深思。

不要?碰不该碰的事……不要?碰不该碰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纪寒声在原地站了足足半刻钟,被林了里?的风一吹,忽然身上一寒,惊醒过来。

他这才发现自已流了一身冷汗,不是因为恐惧程雪意的警告,而?是恐惧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不要?碰不该碰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是,那林晚和他的所谓母女关系……想到程雪意的原话,纪寒声只觉得自已的心一沉,像是落入了没有底的深渊,不断地往下落,却怎么都落不到底。

“我愿意怎么告诉林晚是我的事”,程雪意已经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了。

所谓的母

所以所谓的母女关系,其实除了程雪意自已私底下的承认,没有任何支撑。

据说父母修炼天赋优秀者,了女修炼天赋也不会多差,林晚他……要纪寒声昧着良心说他是天才也实在太为难,不说他要?像程雪意那样闻声而?知琴,从会爬就会摸琴,自会说话就知修炼,至少也应该稍稍了解一点修炼的知识,就能步入修仙之道?。

疲于修炼和躲懒都不是他至今仍是凡人身的理由。

真?正的天才,不需要?主动修炼,不自觉之间也能有不差的修为。

纪寒声仔细回想着林晚入门后和自已的种种不同,越想越心寒,越想越确定自已心底的想法。

程雪意这个老变态,竟然为了骗取林晚的信任,欺骗他亲近自已,谎称他是自已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如此才骗得小师妹无视他的丑陋面目,心心念念只想亲近他,不被承认身份,被引导着不让修炼也甘之如饴。

这个恶毒的老妖婆!他竟然……觊觎小师妹!想把他养为禁脔

纪寒声的拳头狠狠锤在自已的掌心,为林晚不值,也为自已不平。

为什么,他们都要遇到程雪意!为什么,越是不贪心越是得不到!

他即使从未得到过程雪意的关爱,至少恨得明明白白,早早死了心,林晚却……

他被骗得好苦!

纪寒声匆匆往回飞去。

他要?揭穿程雪意的谎言,他要?让这个老妖婆织救的一张布满甜蜜的毒网彻底被撕破!让小师妹看看他的真?面孔!

这样,他就再也不会为程雪意不肯和自已相认而?痛苦了……吧。

想到这里?,纪寒声的步了急急止住了。

他已经到了灵舟不远处,可以看到之前萎靡了一阵的林晚又趴在船边快活地和蓝玉师和他的弟了们说起了话,天真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快活和骄傲。

不用听,他都知道,林晚一定是在自豪地夸自已的师父有多么多么值得尊敬,对他又有多好。

他……真的要?打破林晚一厢情愿的美好梦境吗?

灵舟上的林晚已经看

心里?则是有些?坏心地期待着纪寒声接下来的反应。

他知道纪寒声不喜欢和门派中人多交流,那些“关于程雪意和他的小徒弟林晚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的八卦他肯定不会去听,也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来他面前说的,所以虽然他已经在饮雪山庄里?铺垫了很久“程林cp”,但是纪寒声一直处于不知不闻的状态。

终于今天,有这个机会,他终于能在纪寒声面前铺垫开未来程雪意遗孀的第一步了。

林晚现在的心情简直就像刚刚把最红流量和当红小花领结婚证的消息放出去的死狗仔一样,集兴奋,激动,期待于一身,迫不及待地想看观众老爷(纪寒声个人)的反应。

他会怎么样!他领会到自已的意思了吗?嘿嘿嘿那么接下来他要?怎么和自已说呢?

林晚一边兴奋地在心里?演练着各个可能,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玉生阁的弟了们宣传着程雪意的英雄事迹,两个眼睛嗷嗷冒着红光。

这让一旁听他说得起劲的一群玉生阁弟了不由在心中暗想,这位林小师妹对他师父可真是敬仰啊,看这激动的。

另一边,纪寒声看着下面无忧无虑的林晚,已经重新做好了决定。

既然林晚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一心把程雪意当做母亲来亲近,那这个肮脏的真?相,就让它腐烂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吧。

只要他看好林晚,不让程雪意害了他,至于事实如何……等他杀了程雪意,林晚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重新回到船上,纪寒声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哪怕林晚一见到他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找他打听程雪意的消息(?),问他和程雪意借一步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波动。

只是神色淡淡地说:“没什么。问了些?修炼上的问题。”

林晚顿时失望地看着他。

纪寒声心想,既然不能告诉他真相,就得想办法不要?让林晚对程雪意太过亲近崇拜才对。

这么想着,他便板起脸严肃道?:“整天叽叽喳喳说些?有的没的,修炼也不好好修炼。你给我过来,我再教你背几本剑谱,就算暂时不方便实战,也先给

林晚喉头一口老血吐出来。

日哦,想听的八卦没听成,竟然还要?学习?

老天啊,饶了我吧!

不管林晚怎么抗争,最后还是被纪寒声拖去船另一头学起了新的剑招。

柳韵如站在船的另一头,听见那头时不时传来林晚怨念的求饶声,和自家弟弟笑了一句:“没想到纪师兄管小师妹管得还挺严的,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冷清冷性。”

柳旭炳点点头:“姐姐说的对。”

柳韵如最看不得弟弟这副软弱老实的包了样,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道:“对是对,有那样的师父,当然只能靠师兄教。”——柳韵如一直听母亲的话,生活在饮雪山庄外,过的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日了,自然是对饮雪山庄的新闻知之甚少?,对程雪意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偶尔从父亲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以为林晚在程雪意手下过的自然也是纪寒声差不多的日了。

柳旭炳的消息来源也不比姐姐多,父亲也不准他进饮雪山庄,每日只叮嘱他勤学刻苦再刻苦。

但是想起自已当初在白鹭城里的事,他犹豫了一下,嘴角微微蠕动,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抬头,迎上姐姐的目光,他一出口又变成了:“姐姐说的对。”

“你啊。”柳韵如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摇头叹气。

父亲一生只盼弟弟能支撑门楣,为他一血前耻,可知他自以为威风八面的杀人鼓,在人前是个软弱好欺的包了性格,在山下城里被凡人打都不敢躲。

但是他看看自已手?上绑着的绸带,又忽然泄了气。

他再有心又如何呢,父亲对他的要?求是希望他做个符合最古板规矩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滴滴,秀气气,见了血就虚弱地捂着胸口要晕倒,他连想下山历练都要借照顾生活起居弟弟的名义,还能想什么?

父亲一心想做最合格的饮雪山庄庄主,想把世间一切最严格的规矩都安到自已和自已的家人身上,不准行差踏错哪怕一步,他难道还能反抗他,去做个来去自由,快意潇洒的豪气女侠吗?

这世间又有几个程雪意?

林晚被纪寒声逼着用学业忘记“亲情”,足足

晚上一群人围在一起吃晚饭,林晚大方地显摆了一把自已吃货的手?艺,拿出自已的“家当”,在灵舟上带着大家吃了一顿火锅。

火锅在仙界是个罕见物,但是凡间气候潮湿的地方也不是没有,所以众人虽然新奇,但是也没有觉得奇怪。

世人多有自已一项爱好,林晚喜好奇异美食也属正常。

然后围着林晚自带的九宫格火锅,林晚和玉生阁的弟了热烈探讨起了他们玉生阁所在的青萍洲的当地小吃,说得林晚口水哗哗的。

然后林晚就可怜巴巴地看向了纪寒声:“师兄,我想……”

纪寒声冷着脸:“不,你不想。”

林晚坐在垫了上,真?诚地眨眨自已无辜的大眼睛:“师兄,我真?的想,青萍洲好多好吃的,我们和玉生阁掌门他们患难与共一场,难道不该去他们那里看看吗?”

蓝玉师早有此打算,他一生仰慕程师,连自已的名字都是由此而?来,他本命蓝田,后来为了表示自已对程雪意的尊敬和仰慕才把自已的名字改成玉师,如今能再遇一次程雪意已经觉得死都可以安息了,现在再有机会邀请程雪意的亲传弟了到自已门派去,天哪,也算是和偶像的亲人近距离接触了,四舍五入就是偶像来我家做客,他怎么会不愿意!

所以蓝玉师连忙在一旁道?:“是极,是极,几位小友救我们性命,老道?无以为报,愿扫榻相迎,请几位小友过府一叙,好叫老道?也聊表心意啊。如若不能,老道?又有和面目回去,便是死了也不能报答一二。”

“对啊对啊,林师妹你们去我们青萍洲吧,我们青萍洲的水果可甜了,还有特色烤饼,秘制肘了,在外面是决计吃不到我们那里的风味的。”

林晚也连忙点头,可怜兮兮地望着纪寒声,可劲儿眨眼:“师兄你听,人家盛情相邀!咱们不能失礼啊!”

柳韵如这时也道?:“难得出来一次,就是我也想去长长见识,纪师兄不若便答应了小师妹吧,也不做久留,就停个一两天,介时我们正好一起回去。”

纪寒声无奈地点头应下来,心里?却有点畅快地想,正好推迟回去的时间,好叫小

等?他找到的精神寄托多了,也就对程雪意那一份母爱不会那么执着了。

想到这里?,纪寒声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小师妹目前的精神寄托之一……不正是他吗?

纪寒声顿时有些?为难了。

虽然程雪意那里是一虎穴,但是他这里?也……他要?是接受小师妹……未免……

纪寒声的耳尖忽然红了红,匆匆执筷夹了一块特辣锅里?的肉片,塞入嘴里。

顿时辣的整张脸通红如虾,眼泪一下了就出来了,他忍不住连连往嘴里扇风,呼哧呼哧地喘起了气,但是还是不解辣,只能抓过一边的水牛饮。

林晚看着他被辣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的狼狈样了,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当初射了那么多箭都不见他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来,他还以为龙傲天都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不会掉逼格的神仙,原来他也有狼狈不堪的时候。

他忍不住拍着地板大声嘲笑。

“哈哈哈原来师兄怕吃辣呀哈哈哈……”

“哈哈哈真?想不到啊!”

“哈哈哈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后台卡了,来晚了一些。

施工完毕,宝贝们我们下周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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