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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1 / 1)

谢闲和寂悯两人推开朱红色的宫门,敬孝安皇后薨逝已久,就连这皇后居住的寝宫都无人看管。

他们踏进了未央宫,谢闲的耳朵又听不见了,寂悯便将看到的情况写在谢闲的手心。

谢闲长叹一口气,十几年了他自认为将他们那个陛下看的很透彻,他们那个陛下啊,自私又狡诈,多疑且阴狠,但他对他姐姐的情感却又让他捉摸不透。

他不立新后,不让任何人靠近未央宫,未央宫依旧保持着敬孝安皇后生前居住时的模样,但院内却荒草丛生,屋内蛛网尘灰,破败之意尽显。

谢闲敲着手杖,慢慢在宫内游走,他虽看不见,但这宫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他皆铭记于心。

走过哪里,他都能想起,姐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边对他温柔的笑。

他们是将门的子女,姐姐也是多少会些拳脚功夫,更何况她也喜欢武功也喜欢骑马奔驰的感觉,可自从她成了那位的王妃,那位的皇后后,她便只能每天端坐在高高的宫墙里,脸上带着母仪天下的笑容。

他再去找她骑马射箭,她也只会微笑着拒绝。

她是皇后便不能在随心所欲,皇后,便禁锢了她一生。

谢闲走到一把椅子前,用手帕擦了擦上的灰尘,坐了下去,白皙纤长的手交叠撑在手杖上,脸色阴翳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那么好的姐姐,将门之女身体又怎会差?最艰难的头胎对她来说都很顺利,怎么第二胎就难产到无可医治的地步了?

寂悯没有陪谢闲进去,他觉得现在谢闲应该不想有人陪在身边。如此,他便在荒草丛生的前院转了起来。

他皱着眉一边忍受着肮脏的杂草沾上他的衣摆,一边观察着所经之地有无异样。

寂悯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走到一颗红梅树下,红梅的花期要到了,枝丫上满是花骨朵,已经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绽放了起来,不过看上去倒是一览无遗。

寂悯把目光移到树底,他瞳孔一紧,蹲下身,骨节分明委实好看的手向堆了一层厚厚的雪的土壤探去。

厚厚的白雪中有一个明黄色,不知道是何物,他不知冷似的将白雪拨开,明黄色的布料也露了出来。

寂悯拇指与食指在布料上摩挲,他神色一凝,淡粉色唇紧抿成一条薄薄的线,他两指间微微一用力,明黄色的布包被他从土里扯了出来。

寂悯拎着布包看了会儿,而后打开一看一股异味扑面而来,寂悯眉头轻蹙,他将布包里的东西取出了一点放在手里揉搓着,陷入沉思。

“寂悯?”

半晌,寂悯听见谢闲再叫他,他将手里东西放进了布包,站起身,他向谢闲走去。

谢闲觉得安息香越来越浓郁,便知道寂悯离他越来越近。

谢闲道:“你在做甚?”

寂悯在他面前站定,将手中的布包放在他的左手上,而后取过他右手握着的手杖,在他手心里写道:这是我在院内的那株红梅树下找到的。

谢闲将布包凑近了闻了闻,眉心一拧:“药渣?用布包装的严严实实,有人故意留在那的?”

寂悯继续在他手心里写下一笔一划:应该是。

“我带回去让方在野看看,能不能辨出是什么药材。”谢闲淡淡道。

寂悯继续写:嗯,功效我大致知道一些,有调养气血阴虚的,也有坐胎的,还有些别的,混在一起,等回府了再仔细辨认。

“我在屋内转了转,虽说能大致辨出物件,但看不见还是不能辨出细节。”

寂悯写:等到你眼睛好了,再来吧。

“我还想能在这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没想到竟是自己挡住了自己。”谢闲苦笑,他猛地将右手从寂悯手心抽出,泄愤似的猛砸自己的眼睛,瞠目欲裂,“怎会如此不中用!让人残害至此!”

寂悯心脏微微一疼,连忙拉下的他手,攥在手心里,不自觉的放轻声音:“会好的,会好的。”他看着谢闲的眼神渐渐放空,眼底充满了狠戾:“一切都会好起来,伤害你的一个都别想活命。”

“寂悯你说了什么,在我手上写下来。”

寂悯一愣,他也忘了此刻的谢闲听不见他的话,若是听得见,肯定会说“你是个和尚,不能动杀念”,可佛说因果报应,那些人也该有报应。

寂悯冷若冰霜的垂眸在谢闲手心写道:应该要开宴了,我们走吧。

谢闲点点头:“好。”

这次寂悯没有把手杖给谢闲,而是牵着谢闲的手,牵着他一路远去。

他们到国宴上时,梁帝已经宣布开宴了,寂悯牵着谢闲走到了大殿中央。

他们相握的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朝臣还是使臣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国师和镇国侯传了这么久终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谢闲鼻尖除了寂悯圣上的安息香,还闻到了各种乱七八糟让他脑仁直疼的味道。

这殿上都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怪味,还是寂悯的安息香让人舒服。

谢闲纵使耳不聪目不明,但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知道他和寂悯这相握的手让多少人看了去,他暗自用力挣脱寂悯的手。

寂悯没想到谢闲会挣开他,手在虚空中微微一抓。

谢闲抬手揽过衣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臣,谢闲,给陛下请安,祝我大梁国祚万年绵长!”

纵使他对梁帝有再多的不满,外臣面前,该做的君臣礼数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寂悯侧目看了他一眼,便也微微弯腰,冷声道:“臣,寂悯,给陛下请安,愿陛下洪福齐天,大梁千秋万载。”

大梁国师可不必向天子行跪礼,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梁帝坐在上位,眯起眼看着下面的谢闲和寂悯,忽而朗声大笑起来:“免礼,免礼,快入座。”

寂悯的位子和谢闲刚好相对,但寂悯握住谢闲的手腕,谢闲轻蹙眉头,想挣却挣脱不开,寂悯将谢闲带到他的位置上,等到谢闲安安稳稳的坐在软垫上,寂悯才回到自己的案前坐好。

梁帝见二人都以落座,手抵着下巴偏头笑道:“国师和镇国侯来迟了,众卿家说说,该如何惩罚他们。”

殿下的那些个大臣和各国使臣皆纷纷讨论起来,梁帝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而谢闲和寂悯端坐在各自案前,波澜不惊。

寂悯是没什么在乎,而谢闲眉轻轻一挑,好巧不巧现在他又能听见点声儿了。

最后一位大臣笑道:“国师大人身份特殊,着实想不出什么法子,而侯爷身体有恙,怕是也不能太过的惩罚啊。”

“老臣听闻镇国侯追求国师多年,又闭府三年,欺骗了国师感情,小儿平时在家时常与老臣念叨,不如今日就让他们二位说说他们现在的情况?”另一位大臣摸了摸胡子笑道。

“这个好,这个好。”其余众人附和。

谢闲低垂着眸子,腹诽:一群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的老头,半只脚入土的人,还管别人闲事!

梁帝对这个提议明显的感兴趣,笑道:“既然众卿家想听,镇国侯,你且说说。”

寂悯抬眸看着谢闲,眼底有藏不住的担忧之色,谢闲耳朵听不见,身旁又没人伺候,他若不说话拂的是梁帝的面子。

寂悯微微张口,刚要出声便听见谢闲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张大人对谢闲的感□□很上心啊,怎么,您老是看上谢闲了?还是您家张公子看上谢闲,想让谢闲入门做小妾?”谢闲抬眸淡淡开口,“您也不瞧瞧我镇国侯府是什么光景,就算败落了,那也是个侯府,想让谢闲为妾,您还是下辈子吧。”

“你!”张大人顿时气结,他捂着胸口,手指着谢闲,脸上气的通红,马上向梁帝作揖道,“陛下!老臣并无此意啊!”

谢闲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您无此意?”谢闲冷哼一声,“您无此意,那您在这殿上说这个做甚?当着陛下、各位大臣还有各位使臣的面,成心坏我镇国侯府的名声,毁国师的清誉?别人都不说,就您那么想知道?”

一大老爷们,成天跟个长舌妇一样。

“侯爷的意思是,你和寂悯国师并不是那种关系?”北燕晋王眯起眼笑道。

“什么关系?那种关系?谢闲和国师之间清清白白。”

谢闲现在思绪飘忽不定,体内像有两个小人在拉扯,一个想大喊,对!没错!爷就是在追求他,就是喜欢他!见不到他就抓心挠肺,思之如狂!另一个则是非常理智冷静,外国使臣面前,他可以丢面,但寂悯不可以!要冷静,绝对理智!

“原来如此,是我们多想了。”晋王笑道。

其余众人也跟着笑起来,以缓解这空气中针锋相对的意味。

寂悯静静看着对面的谢闲,他握着白玉佛珠的手暗自用力,颤抖起来。

他知道谢闲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怕在使臣面前毁了他的清誉,可他也不止一次的跟谢闲说过,他的清誉早在八年前那次国宴后便丢光了,全大梁闹了八年的风风雨雨的事,现在再来说这些还有何用?

“好了,不说这些了,继续吧。”梁帝揉了揉眉心,他现在脑仁被吵吵的疼死了,与其再让他们吵下去,还不如看歌舞来的痛快。

梁帝下令后,丝竹声响起,一群美艳动人的舞姬缓缓上场,踏着歌乐翩翩起舞,舞姿好不优美。

谢闲烦躁地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肚,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于和寂悯关系这个问题一直是他一个爆炸的点。

他和寂悯现在还没在一起,成天那群人在他面前叨叨,心里就烦的很。

况且他很满意和寂悯现在这个关系,虽然没在一起,但是他可以天天碰到寂悯,和他开开玩笑,逗逗乐子,很轻松,也不会害怕因为自己的眼瞎耳聋以及随时可能见阎王爷,而让寂悯不高兴或被他拒绝。

若是他跟寂悯坦白,寂悯会拒绝他的吧……

会吧……

谢闲脑袋晕乎乎的,只感觉自己身体软趴趴的,就像是极软的泥一样。

他现在脑子只想他寂悯会拒绝他,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寂悯曾说过‘别让他等太久了’。

想来谢闲也没放在心上吧,或者他是有意的忽略这句话……

除了刚刚的那个不愉快,现在的宴席丝竹声声不绝于耳,宴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国宴进行到了一半,谢闲隐隐听见好像有不少人给梁帝献宝,至于是哪些人,谢闲头晕目眩地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趁着宴会上的人都上了头,拿着手杖便偷偷溜出去了。

他敲着青石砖,慢慢的走在雪天里,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他满头,他酒喝的太过了,只感觉自己又冷又热,简直冰火两重天,苍白的脸上因为酒而变得红扑扑地。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他被人抓住右手腕,堵住了去路,他睁着无法聚焦的大大的黑眼睛,茫然地想要睁开手腕上的桎梏。

而他的鼻尖萦绕的安息香让他有一丝的清明。

“易初?”谢闲茫然失措。

他的耳边响起那个人寒冷的声音,可他听起来感觉那人好似怀着怒火。

“谢衍之,我在等你!”

谢闲一愣:“易初,你为何生气?”

寂悯如高冷寒冰般的面容上染上了怒气:“我为何生气,你不知道?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谢闲摇了摇头嘟囔:“怎么会呢。”

“那你方才在国宴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咦?我说什么话了?”

“你别装不记得!”

“我就是不记得了呀……”谢闲咧开嘴笑了起来,突然他脸色一边,弯腰,“呕!”

寂悯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污秽物:“……”

“寂悯我冷。”谢闲皱起眉头委委屈屈地开口,“我想回家。”

寂悯忍着怒,长叹一口气,将从宫女那拿走的谢闲的狐裘给他披上,裹得紧紧的,打横抱起谢闲,向宫门的方向走去。

“我真是输给你了,在八年前,便输的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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