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眼，并没有看见梦中那个熟悉身影。
「婉娘，你终于醒了，可吓坏我了。」
吴氏捧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冷婉床边。
冷婉掩饰住眸中失落，「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吴氏等人离开以后，冷婉从床上坐了起来。
昏迷之前，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见过傅九澜，但是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冷婉皱着眉头，枯坐了半天，方才起身梳洗。
刚走到楼下，就听见铺子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声。
「这位姐姐，有适合的胭脂推荐吗？」
那是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裙子一看就是成衣铺子的新品，虽然精美，但是穿着却并不怎么合身。
少女名唤苏宁儿，一进门就直接忽略了一旁的吴氏，直奔冷婉而去。
「你先招待别的客人。」
冷婉冲吴氏摆了摆手，主动迎了上去，「这位姑娘喜欢什么类型的？」
苏宁儿眼睛滴溜溜地转，她扬起一抹笑，略显粗糙的手在一排排摆放有序的胭脂水粉上扫过，眸中写满了。
「贵店的招牌是什么？」
「这款烟熏玫瑰是最近刚出的新品。」
冷婉将柜台上的胭脂拿下来打开，刚一打开，一股沁人的幽香就从胭脂盒里传了出来。
粉色的胭脂在盒子里平铺开来，上面还浮雕着一朵半盛开的玫瑰，颜色如同夕阳下云雾中的玫瑰花一般，细看还能发现散碎的微光。
苏宁儿的眼睛都看直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胭脂盒，喜欢二字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冷婉看了她一眼，将盖子盒上，「这款胭脂是新品，售价二十两银子。」
苏宁儿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压根就没有将冷婉的话听进耳朵里。
「你刚刚说什么？」
冷婉眉心微蹙，眼底带着几分狐疑。
「这盒胭脂要二十两银子。」
「这么贵！」
苏宁儿瞪大了眼睛，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变得挑剔起来。
「你卖这么贵，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万一不好用怎么办！」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还落在胭脂盒上。
「这边有试用装。」
冷婉从柜台上拿出了一盒打开的胭脂，苏宁儿刚想接过，她的手却忽然收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苏宁儿不满道。
「我帮你。」
冷婉说着，拿过一把马毛制成的刷子，动作轻柔地蘸取着胭脂。
苏宁儿眸光微变，但是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冷婉将胭脂细细地涂在苏宁儿颧骨的位置，少量多次，不过片刻，她脸上就攀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红晕，委实是漂亮。
「可以了。」
她收起工具，下一秒，变故横生。
苏宁儿突然捂住自己的脸，眸中蓄满痛苦，大声喊道：「我脸好疼，你的胭脂有毒！」
冷婉的眸色瞬间变了，她伸手，动作强硬的抬起了苏宁儿的下巴。
方才还漂漂亮亮的一张脸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起来，红血丝在她脸上蔓延开来，就好像是毁容了一般。
胭脂铺里的客人都被苏宁儿那一声嚎叫吸引了注意，她们纷纷看过来。
「你们快看我的脸，这胭脂铺里的东西不干净，我刚一涂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冷婉皱起了眉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苏宁儿不依不饶，「你跟我一起去官府。」
冷婉也不怕事，将吴氏叫过来叮嘱了一番，又好好安抚了一下胭脂铺的客人，这才跟着苏宁儿一起到了官府。
官府，冷婉和苏宁儿跪在地上，捕头分两侧站立，一派威严肃静模样。
「堂下所跪何人？」
「秉大人，民女苏宁儿，状告胭脂铺老板冷婉在胭脂里添加不明成分，导致小女子毁容……」
苏宁儿说得凄婉，眼泪顺着眼角留下，衬得她那张脸越发可怖。
冷婉面色沉着，安静听着苏宁儿的诽谤，眸中时不时闪过一缕精光。
「冷婉，你可认罪？」
京兆府尹一开口就给冷婉定罪。
「不认。」
冷婉看向京兆府尹，神色微冷。
「她的脸变成这样和我的胭脂没有关系。」
「难不成我还自毁容貌，就是为了陷害你？」
苏宁儿指着冷婉的鼻子开口，因为烂脸严重，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脸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胭脂？」
从苏宁儿一进门开始，她就发现对方面色不善，这才打算亲自招呼，没想到还是中了圈套。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碰过你的胭脂，也是你亲自涂在我脸上的，用了以后我的脸立马就起了反应，事实如此，还需要什么证据？」
苏宁儿厉声反驳，冷婉正想说话，京兆府尹响木一拍，「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这个案子本官已经明了，苏宁儿的脸毁容已成事实，显然就是为了冷婉胭脂铺的东西。本官现在判决冷婉赔付苏宁儿一百两银子，并处板。」
板一打下去，冷婉不死也要半残废。
苏宁儿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光，她伸手抹了抹眼泪，「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冷婉眉心微蹙，京兆府尹摆明了就是站在苏宁儿那边，他甚至懒得派人查看一下胭脂。
随着京兆府尹一声令下，两个捕头从旁边走了过来，欲拖着冷婉下去行刑。
不等他们靠近，冷婉抢在前面开口道：「天子脚下，大人不曾查看证物就听信苏宁儿一面之词，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污了大人的名声。」
「冷婉不才，与将军府夫人有故，大人今日如此断案，可曾考虑过是非曲直。」
伴随着冷婉话音落下，京兆府尹赶忙叫住了上前的捕头。
他看向冷婉，眸中闪过一抹思量，「你刚刚说你认识将军府夫人？」
冷婉朝京兆府尹拜了一拜。
「大人不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蹊跷吗？我的胭脂铺在京城开了这么久，一直都无事发生，怎么偏偏今日就让人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