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午的太阳有些烈。
逆光中，那辆车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马路上……
四张小脸，是同样的怅然若失。
“大哥，把离婚协议书给我看一眼。”
厉北霄嗓音沙哑的说道，伸出了白乎乎、软软的小爪子。
厉东璟将文件递到他手上。
薄薄几页纸，两份离婚协议，末尾已经签上了江瑾两个字。
厉北霄迅速扫了一眼，粉色的唇瓣紧紧抿着，缓缓开口道：“协议书里没有提到孩子抚养权的分配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遒劲的手臂突然伸过来。
原本躺在大床上安安静静当植物人的厉云霆已经坐起了身。
他坐在床沿上，一张脸黑沉无比。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冷冷盯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那个女人不是说，等他醒了之后才会提离婚吗？
他现在还是“植物人”，她这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厉家了？
早知道会这样，那次的海岛惊喜他就不该取消。
厉云霆抬眸，看向站在床边的四个孩子，淡声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四个孩子对视一眼。
厉北霄率先开口：“如果真的要离婚，那我选妈妈，我要跟妈妈一起生活。”
厉西谌扯了扯唇角：“俗话说，宁要讨饭娘，不要做官爹，我当然是选妈妈当监护人。”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吧？”厉南阙皱眉开口，“老爸沉睡了十年，好不容易醒来了，难道你们都要抛弃老爸，让老爸孤苦伶仃一辈子吗？”
厉云霆总算有一丝欣慰了。
终于有个儿子没有忘记他……
厉南阙话锋一转：“不过女人更需要保护，我去保护妈妈，让大哥陪着老爸吧。”
厉东璟：“……”
他活该留下陪老爸吗？
他最大就活该承受这么多吗？
他咳了咳，认真开口：“厉氏不是要去京城开分公司吗，我觉得我可以过去盯着……”
厉云霆的脸黑了。
嗓子梗了一口老血。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老爸，你是要给妈妈打电话坦白吗？”厉北霄歪着头问道。
厉云霆冷冷道：“给警局打电话。”
夜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了。
这个家，唯一还为他着想的，就只有夜塘了。
他可以跟夜塘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爸怎么还想着夜叔叔！”厉西谌冷冷开口，“老爸不会是想跟夜叔叔商量一下怎么应对离婚这件事吧，夜叔叔一直没对象，单身至今，他能知道怎么解决吗？”
厉南阙冷哼：“找单身狗问感情的事，越问越糟糕。”
厉北霄软绵绵开口：“别问了，直接跟妈妈坦白吧，或许妈妈会选择留在厉家。”
厉云霆：“……”
他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被几个孩子手把手教怎么做事。
感觉这么多年白活了。
他冷笑：“看来你们很不希望我跟那个女人离婚。”
厉北霄软糯糯反问：“难道老爸希望离婚？”
厉云霆瞬间噎住。
这个小儿子，每次都是用软绵绵的语气，说最扎心的话。
他确实不想离婚。
但更不想厚着脸皮去挽留那个女人留下来。
十年前他没做过这种事，十年后更加不可能……
“离婚对我来说无所谓，主要是你们。”厉云霆靠着床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还年轻，想跟我结婚的女人从城南排到了城北，我有很多选择。但是呢，亲生母亲永远只有一个，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
厉南阙顿时有些慌了。
他一点都不想要后妈，也不想要后爹……
他正要说话，就被厉北霄拽了一下。
白白的牛奶团子，走到床边，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只钢笔。
他将钢笔恭敬的递到厉云霆的手上：“既然老爸这么想离婚，那就在协议书上签字吧。”
厉云霆：“……”
这个小兔崽子哪只眼睛看出他想离婚了？
他不过是想用激将法，让几个孩子主动去挽留罢了……
孩子挽留，肯定比他挽留更有用。
“我尊重父母的所有选择。”厉东璟开口，“老爸，你不用为了我们勉强维持这段婚姻，签字吧。”
厉西谌声音带着嘲讽：“离婚后我们就能顺理成章选择监护人了。”
厉南阙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单手抄兜，冷淡的站在边上。
厉云霆再次黑脸了。
这几个臭小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他绷紧下巴，冷声道：“在离婚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我需要你们四个的配合。”
厉北霄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老爸内心是不愿意离婚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厉云霆淡声吩咐：“阿璟，你让厉氏行政部发一条通知，今天下午公司全体员工放假。”
厉东璟错愕：“为什么？”
“自然是空出场地好办事。”厉云霆捻了捻手指，继续吩咐，“阿阙，娱乐圈是不是有一位顶级明星厨师，你帮我联系一下。”
他的目光看向两个小儿子，“小西小北，你们负责联系她，今天晚上八点，厉氏集团顶层见。”
四个孩子脸上皆是一喜。
终于要坦白了。
那他们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两头瞒着了。
厉东璟立即联系公司行政部。
厉南阙打电话给卫琉，让他帮忙找厨师。
厉北霄摸出手机，拨通了江瑾的电话。
此时的江瑾，早就到了橘子娱乐公司总裁办公室。
橘子娱乐买了这栋大楼的最高两层，总裁办公室独占一层，面积非常大，装潢十分豪华。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能看到半个云城，上午的阳光有些烈，她将白色的纱窗帘拉起来，灰色的地砖上投下花朵一样的阴影，显得十分唯美。
这原本是为容牧野准备的，但他这四五年一次都没来过，于是江瑾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江瑾坐在办公椅上，正在看剧本……
“咚咚。”
总裁助理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来。
“江总，顾小姐来访，如果您没有时间的话，我让顾小姐下次再来。”
江瑾蹙眉抬头：“哪个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