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班主任每报出一个名字，都让张梦的脸色难看一分。
一旁，夏末也是眉头紧锁，“这怎么可能……”
当初她们三人估分，张梦的高考成绩绝不会低于六百，可班主任都报到五百分以下了，却仍没听见张梦的名字。
就在这时——
“张梦，487分。”
班主任报出这个分数的时候，语气一顿，似乎也不敢相信，以张梦平时的成绩，怎么会连专科线都过不了？
“老师！”
张梦终于听到自己的分数，不敢置信地撑着桌子想站起来，但被夏末拉住了。
“还有其他同学的分数没报，待会我陪你一起找老师。”
夏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分数……很奇怪！
班上其他同学似乎也很诧异张梦这次高考失利，但看了看她不自然的手与脚，露出同情之色，又有些理解。
班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重，班主任心里叹了一声，继续报其他同学的分数。
很快，分数报完，班主任又说了些别的话，大意是恭喜考得好的同学，也希望这些人日后莫要骄傲，保持一颗平常心乘风破浪，而考得不好的同学，也不要觉得人生就此结束，未来的日子还长，再不济可以与父母商量复读的事。
说完这些，班主任又道：“另外对分数不太确定的同学，可以跟我一起到办公室，我给你们打电话去问。”
张梦闻言，立刻摸索自己的拐杖，夏末也扶着她，道：“小梦，别太激动，我陪着你去。”
“嗯……”张梦此刻有些六神无主，被夏末带着，浑浑噩噩跟去了办公室。
还有几个同学一起跟来了，同样是想查分的。
路过隔壁班时，夏末还听见里面传来贺喜声。
“大维，你也太强了吧！631分！你是咋做到两个月内逆袭的啊？”
“呵呵，小意思、小意思……就是往死里学罢了。”
夏末听到声音，往那教室里看了眼，就见人群围着个高高瘦瘦，脸上有不少青春痘的男生，隐约觉得眼熟。
对方脸上难掩喜色，再看身旁恍惚的张梦，夏末心里叹了一声，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啊。
很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先是给其他同学查完了分，确定没出问题后，又看向张梦：“小梦，老师先帮你查分。”
“嗯……好。”
张梦回过神，用力点头，焦急道：“老师，我考完试后估过分了，绝不可能只考四百多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麻烦您帮我查一查！”
班主任点头，打电话给她问了情况，然而几个电话打完，得到的结果仍是一样的。
“小梦啊……”
班主任拉过张梦的手，安慰道：“老师知道，你过年时中了毒，差点没命，虽然救回来了，但手和脚也出了问题，平时做作业、考试，都受到影响，我记得你说你数学考试大题没做完？哎……身体与心理都出现问题，考试结果不如意，也很正常的，你也不要因此挫败，回去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复读的事，老师相信你明年身体好些，肯定能考个好分数的！”
作为班主任，她其实见过很多学生，自认为考得不错，估分也觉得不错，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的。
毕竟想象中的自己，和现实情况是不一样的。
张梦坏了手脚，班主任自然认为，她的心理也受到影响，是那类学生的一员。
“不是这样的！老师，真不是这样的！”
张梦却激动起来，“我的右手是不太方便，但我这半年来一直训练左手写字，也没有落下过学习的事，刚考完试，我就和小末她们估完分，我确信我没有记错……老师，你相信我！我真没记错自己的答案！我确定我不可能只考四百多分！真的！老师，你相信我啊……”
说着说着，张梦声音哽咽，忍不住哭了出来。
班主任却无言，她是想相信张梦，可打过几个电话，分数都是一样的啊。
她只能默默抱住张梦，轻拍张梦的肩膀以作安慰。
夏末也是一阵沉默。
等了许久，张梦才缓和了些，被夏末带着离开办公室，却不着急去学校外面，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夏末看张梦一直在哭，说着“她不信”这三个字，也是很心疼，但这毕竟是高考，人生大事，想要用轻飘飘的言语去安慰，也没有用处，她只能陪在张梦身边，等张梦发泄。
过了好一会，张梦忽然抬起头：“小末。”
“嗯？”夏末以为张梦好转了，抬头看她。
张梦咬了咬嘴唇：“你相信我吗？”
夏末一愣，旋即点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我确信我绝不可能考四百多分。”
张梦认真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卷子？”
“弄错卷子？”
夏末皱眉，这种极小概率的事……
“小末，既然我没可能只考四百多分，那我相信肯定是卷子出了问题，比如拿错卷子之类的！”
张梦仿佛溺水的人，去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末，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去查那份四百多的卷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见张梦没了主心骨，夏末握住她的手，“你先别着急，容我想想。”
“好。”张梦猛点头。
夏末沉思一阵，才道：“我再问你一次，小梦，你确信你当初和我们估分的答案，是你考试的答案？”
张梦用力点头：“我确定！我每次考完试回去，都会在最短时间内，把我考试的答案全部写在笔记本上，我后来和你们对答案的时候，也拿出来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
“小梦，我们先回去，我帮你打电话找人帮忙，你这几天不要急，好吗？”
夏末握着张梦的手，“若是有人搞错了你的卷子，我一定帮你弄回来，你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可如果你的卷子没错……”
她说到这里一顿。
“如果我真的只考了四百多分，我就复读！”
张梦接过了话，眼神坚定，“小末，我不怕重来，更不怕辛苦，如果能让我考上大学，即便复读一次两次都没关系！可我还是不相信，我只考了四百多分，如果得不到确切答案，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我会帮你的。”
夏末紧紧握住了张梦的手，她也不相信，这半年来，甚至是过去十多年，几乎是拼了命去读书学习的张梦，高考只考四百多。
更重要的是……
“哥哥……”
夏末想到了夏风，当年同样高考失利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