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自责。”
看着忽然哭出来的夏末，秦烟轻轻捏了捏夏末的手，“妈妈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没事的……”
“你撒谎！”
夏末打断了秦烟的话，“你错过了我过去近十九年的人生，你连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你怎么会没有遗憾？！”
秦烟怔然，眼角再次湿润，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小末，不要说了……”
“我偏要说！”
夏末道：“你错过了我的过去，不曾见证我的现在，难道你还想错过我的未来？！”
秦烟泪眼婆娑：“别说了……”
不能实现的话语，说再多，除了让她们母女间再多些裂痕，也于事无补。
她不想夏末心中徒增遗憾。
“我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夏末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要看吗？”
秦烟下意识道：“可以吗？”
“可以。”
夏末点头，“照片在我江城的家里。”
秦烟苦笑：“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有机会！”
夏末用肯定的话语说道：“你有机会去江城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她握紧了秦烟的手，“我会救你的！我要救的人，阎王爷都抢不走！所以……不要再说话了，也不要睡，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夏末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哀求。
秦烟眼前阵阵发黑，她其实快撑不住了，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大量失血后，能与夏末对话，是她最后的执念，撑着一口气罢了。
可是，听着夏末带着哭腔的哀求声，秦烟努力撑着快模糊的意识，不自觉抓紧了夏末握着她的手。
作为母亲，她从未给过夏末什么。
对于女儿第一次的请求，她怎么能拒绝？
感受着秦烟传来的无言的力量，夏末秦烟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她擦了擦眼泪，握着秦烟的手，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这里还是市区，救护车很快到来，夏末跟着一起上车，亮出医师资格证后，借用车上的简易仪器，对秦烟展开抢救。
路上，秦烟的血压一直在下降，情况很是危急，夏末使用银针封穴的方式，帮助秦烟稳住血压。
然而，刚到医院，观测秦烟心跳的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心跳归零！
夏末跪坐在急救推车上，给秦烟做心脏复苏。
然而，进到急救室里时，秦烟的心跳仍旧没有恢复。
夏末急急道：“准备心脏除颤仪！”
“给。”
护士很快递来除颤仪，夏教授在联系医院时，就让他们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此刻有条不紊。
“其他人退后。”
夏末停止了心脏复苏，从床上下来，解开秦烟胸口的衣服，涂上导电乳液，从护士手里的除颤仪，“准备第一次除颤，两百焦。”
收到助手“准备好”的眼神后，夏末将电极板贴到秦烟的胸口。
秦烟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
夏末拿着电极板，紧紧盯着检测心跳的电子屏幕上。
直线一动不动。
夏末咬咬牙：“准备第二次除颤，两百四十焦。”
再次重复先前的动作，夏末看着秦烟的身体又一次剧烈颤动，心脏跟着一紧。
“嘀、嘀……”
就在她刚收回电极板时，仪器传来了声音。
夏末抬头，就见仪器屏幕板上，秦烟的心跳终于有了数值波动！
“准备手术室！”
夏末连忙道：“夏教授，病人是什么血型？”
夏教授还未回答，另一个声音响起：“a型！”
随着急促的跑步声，夏渊喘着气，出现在手术室门口，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秦烟，双目通红。
夏末看了眼他，旋即对护士吩咐道：“准备血浆。”
说着，夏末将电极板递给旁边的助手，对夏教授道：“夏教授，麻烦你安排参与手术的其他人员，我去做准备。”
“……嗯。”
夏教授看着夏末，眼神复杂。
在与夏风赶去的半路，夏教授从夏风口中知道了一切，尽管现在有许多想和夏末说的话，可眼下也不是个好机会，还是救秦烟要紧。
很快，夏末进入手术室，发现居然是葛教授担当她的手术助手。
“您怎么来了？”
夏末走到手术台边，和葛教授打着招呼，手上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葛教授道：“老夏找过来，问我们谁有空参加手术，其他人手里都有事，老夏是亲属，不能参与手术，所以我就来了。”
其实有其他医生可以参加，葛教授却想来看看夏末的手术，毕竟这是他十分看好的晚辈。
“那就麻烦葛教授了。”
夏末客气了一句，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秦烟，目光恢复平静，再次进入手术机器的状态，“手术开始。”
秦烟的伤势并不难办，夏末早在第一时间做过消毒与止血，只是秦烟身体很虚弱，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同时要观察秦烟的生命特征，避免出现其它恶化。
夏末清理了伤口，很快将秦烟脖子上的伤口缝好。
“剪。”
夏末打下最后一个结，葛教授剪断了线。
手术顺利结束。
看着护士将秦烟推出手术室，夏末的手微微一松，垂在身侧。
葛教授正要跟她说话，发现夏末的手居然在颤抖，不禁诧异，以夏末的水平，刚才的手术并不难，怎么会紧张成这样？
“小末，你……”
葛教授想问点什么，但见夏末沉默不语，连平时手术结束后，对参与手术的人说的那句“辛苦各位了”都没有，立刻闭上了嘴。
“去休息吧。”葛教授拍了拍夏末的肩膀，示意其他人与他一起离开了手术室。
夏末一个人站在手术室里静了静，才离开。
刚出手术室，陆九朝就迎了过来。
夏末一言不发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
陆九朝也没说话，紧紧抱着夏末。
“我……”
夏末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她觉得这时候她应该要说些话，可开了个头，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秦阿姨隔壁的病房已经空下来了，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吧。”
陆九朝接上了她的话，“小末，我守着你，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叫醒你的，所以……你安心休息，不要去想其它事情了。”
他从未见过夏末露出像现在这样，疲惫到半个字都不想说的表情。
陆九朝知道，以夏末负责的性格，在遇到这么大的事后，肯定会强撑着，先去将问题解决。
可是，陆九朝不希望她勉强自己，所以主动做了“坏人”，强行带夏末去休息，守在病房门口，不管谁来了，都不许对方去打扰夏末。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夏末最需要的，不是陪伴，不是交流，而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