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还没天真到认为利用一个楠竹馆就能掀翻许家，许家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太过庞大，而且许家人才济济，看样子还有上升趋势，如果只靠‘等’的话，怕是等不到下手的机会。”
苏未央一边努力劝说，一边观察陈贵妃的神情。
但见陈贵妃凝着眉，眼神中没有丝毫赞同，便知晓，陈贵妃是不愿与皇后硬碰硬的。
但她想！
苏未央眼神闪了闪，沉声问道，“娘娘，您记得周岐国吗？”
陈贵妃一愣，“当然记得，我们大燕国就是灭了周岐所以建国的。”
苏未央双眸锐利，“那周岐国为何被我们大燕所灭？是因为他们国势衰败？还是因为生活贫苦？”
陈贵妃若有所思，“都不是，听说是朝廷内部权势博弈造成四分五裂，而我们则是乘虚而入。”
苏未央点头，“是的，说白了，就是分赃不均。”
陈贵妃不解，“这与许家有什么关系？”
苏未央微微一笑，“娘娘别急，听臣女慢慢说。五公主与头牌男妓搞在一起，皇后震怒，当时便想灭岁棠的口，后来被楠竹馆的背后势力保下。”
“那一时刻，是皇后放弃了杀岁棠吗？不，是因为许家感受到压力，皇后暂时妥协。”
“皇后的背后是许家，而许家势力里，也有其他盟友。那些盟友是不愿意与楠竹馆一派为敌，毕竟没人愿意无故树敌，更不愿为五公主的任性树敌。”
“那么，截止到这里，姑且得到一个结论：皇后不愿放过岁棠，但许家愿意放过。”
陈贵妃没打断，静静听着，很好奇这小姑娘能说出个什么道道。
苏未央继续道，“再说五公主成婚当天，驸马得了落红帕，第二天五公主向皇后哭诉，当天晚上楠竹馆大火。这个时间很仓促，若许家和同盟商量，定有人反对，如果反对，就不可能马上实施。”
“换句话说，烧楠竹馆应该不是商量后的决定，有可能是皇后和许家，或者许家一两个人冲动而烧，等他们冷静下来，未必会认为烧楠竹馆是个妥当之举。”
陈贵妃认同，当时得知楠竹馆被烧，她便觉得皇后此举不理智。
如果她是皇后，会安抚好五公主，想办法偷偷严惩男妓，不会兴师动众地跑去烧楠竹馆。
苏未央声音顿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如果之前臣女推测能有幸成真的话，那么现在许家一派搞不好已经吵翻了。我们现在对楠竹馆一案施压，无异于为他们火上浇油。”
“即便最后抓不到真凶、即便他们找到了替罪羊，但我们依旧能得到两个收获：一，楠竹馆背后的势力，会对许家心存怨恨。二，在许家同盟里，建立一个小小裂缝。”
“当然，那裂缝无伤大雅，不会影响同盟的团结，但还是那句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把这个决裂种子埋下，只等春雨，不愁这种子不发芽。”
陈贵妃饶有兴致，“决裂的种子？”
今日召霍怀玉入宫，陈贵妃只是想问问珍珠雪颜霜的效果、七公主的手术情况，顺便聊聊楠竹馆大火。
却没想到，听了这么一派精彩论述。
不过，论述虽精彩，也只是论述。
小姑娘的想法再好，到底也只是小姑娘的想法。
也许是后宫生活太枯燥了，陈贵妃倒是也有了兴致与小姑娘“探讨”一番。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首先，我们不计代价的调查，会不会引火上身？”
苏未央点头，“如果不小心的话，确实会有伤害，然而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不敢承受风险，哪来的富贵？再者说，臣女只是说不计代价的调查，可没说玉石俱焚，我的目标只是给他们埋种子。”
陈贵妃挑眉，“第二个问题，你说埋种子，那种子何时发芽？别告诉本宫，要碰运气。”
苏未央，“请娘娘静下心，顺着我的思路思考。”
“好，你说。”
“皇后贸然烧了楠竹馆，得罪了人，许家以及盟友定会不瞒。此时我们调查案子，向他们施压，顺便把楠竹馆背后势力牵扯进来，害得许家以及同盟怨声载道，只能大费周章地平息。”
苏未央声音一顿，微微一笑，“如果这个时候，岁棠重新出现，又得到了五公主芳心，五公主重新和岁棠在一起。您说，剧情会不会很有趣？”
陈贵妃一愣，“你说什么？岁棠没死？”
苏未央点头，“没死。”
“在哪？”
“在颍川王府。”
陈贵妃双眼大睁，如同想到了什么，“好一个奇种春风抽嫩芽！如果一切能按你说的发展，这招便可行。”
随后，陈贵妃声音一顿，又问道，“不过，那个岁棠可愿意帮你？你要知道，见识过皇后毒辣手段的人，可没几人敢与皇后作对。”
苏未央想到那一晚，岁棠的声嘶力竭，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们杀了楠竹馆的馆长宓子风，宓子风对岁棠有救命之恩，所以岁棠想报仇。”
陈贵妃惊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怀玉，你真是一名福将啊！”
苏未央垂眸，“娘娘过奖了，并非怀玉有福气，而是皇后、许家作恶多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的报应一步一步到了。”
陈贵妃美艳的面颊因为兴奋而赤红，“说得好！他们应该遭报应了！如果一切按照你的推理，这一局我们确实应该出手，只要能重创他们，便是我们的收获。到时候，再想写办法离间，看看能不能拉拢来几人。”
苏未央暗暗松了口气——能说服陈贵妃便好！
这时，陈贵妃却又丢出一个问题，“但五公主大婚，岁棠送落红帕，估计五公主恨不得杀了岁棠。以后还会再接受岁棠吗？”
苏未央道，“落红帕很好解释，到时候说岁棠对五公主念念不忘，落红帕随身携带，后来被许家的死对头绑架，抢走了落红帕就行。搞不好还能卖一波深情。只是短时间不能让岁棠出场，出得早不如出得巧，为了发挥岁棠的最大功用，必须要选个最恰当时机，让他重回五公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