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神情宁静，颇为淡然。
苏牧闻言一怔。
万佛寺的那万尊佛像谁人不知？那是西宫城百姓自发打造供养之物，蕴含无尽愿力与信仰。
堪比至宝！
“您……该不会就是那当年的住持？”
苏牧心中警惕稍减一些。
“是，也不是。”
老僧神神叨叨道。
“这是何意？”
苏牧不解。
“我们当年都战死了，因百姓之愿力而残存，但终究难违天意，迟早将会散去。”
“但那庞大的愿力以及信仰，竟在最后时刻自主运转，将我们一众佛僧的意识和力量凝聚，最后得以活下来……”
“不过我们也因此共用一体，我不过是主意识罢了。”
“百姓们的信仰不断，我便算得上另一种永生。”
老僧悠悠然开口道。
似乎追忆那往日时光。
“您便是那万尊佛？”
苏牧瞳孔微缩，信仰之力竟还有这样的妙用？
但，将万佛的意识杂糅在一起，确定不会出问题吗？
似瞧出苏牧心中所思，老僧笑呵呵地再度开口道：“小施主，切勿想得太多，我们这等存在本就稀奇，能够稳定共存称得上奇迹，没有什么是难以理解的。”
苏牧一想，倒也确实。
信仰之力能让万佛永生，为何就不能让他有一个稳定的意识呢？
“您为何会在这？”
苏牧转而问道。
心中还有一丝怀疑。
即是万佛的共存体，那么为何会出现在这墓穴之中，这墓穴又是谁给打造的？
如此仓促普通，可不像是寺中佛陀的手笔。
“万佛寺的变故，你应该有所怀疑了吧？”
老僧轻叹一口气。
“佛像中，供养的不是你们了吧？”
苏牧神情一肃。
“如你说的那样。”
老僧闻言，点了点头。
果然！
苏牧觉得有些棘手，“能将您从佛像中驱逐出去，怕是对方的身份也不简单吧？”
“魔佛大帝的手笔。”
老僧也坦然说道。
虽是有这个猜测，但被证实了，苏牧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那可是古史中，一位璀璨的存在啊！
虽说他嗜杀成性，但大帝的风采不容置喙，面对这样一尊顶级大帝，任谁心中都会徒然升起一抹慌乱。
“您想我怎么做？”
苏牧沉吟良久，最后开口道。
他想要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魔佛大帝，那么轻易的就能复生。
“将那些佛像，全部打碎！”
老僧果决道。
“全部打碎？”
苏牧愣了愣。
“对，只有全部打碎，他们才无法继续吸食百姓们的信仰之力，才无法壮大己身，再活一世！”
老僧神情凌厉，好似换了一个人般。
苏牧并未多想，他本就是万佛的共生体，有不同的意识性格也很正常。
“那您呢？”
沉默片刻，苏牧抬眸问道。
若是将佛像打碎，老僧怕是也汲取不到养分，他依附与信仰之力而存，真这么做的话，他或许也要随之消散。
“我本就死了，何须在意这些呢？”
老僧哈哈大笑，唯有坦然。
苏牧心中敬佩，世间多少人想要求得永生？老僧能如此果断地放弃，不可多得。
一些人为了永生，能有多么疯狂，他是深有体会的，甚至愿意成为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也在所不惜。
而老僧，他享受着世人的香火和敬仰，这种永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换做苏牧自身，恐怕是难以割舍的。
有这么多人日夜惦念着自己，这样的感觉，换谁能轻易割舍？
“可还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苏牧不愿见这样心怀大义的存在，就这般陨落，若是他在，西宫城的百姓也会受到信仰之力的反馈，互利互惠。
“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老僧开口道，不容置喙。
好似一心求死般。
苏牧不禁有些疑惑，他好像有些急切？
难不成……魔佛大帝等人，快要借这些力量，再活一世了？
“万佛寺中高手众多，想要将佛像全部打碎，怕是有点困难。”
“且……西宫城百姓恐难以接受吧？”
苏牧淡淡道。
若是真要将这些佛像打碎，需要一定的筹划。
若真如老僧说的那般，魔佛大帝不可能没有布下后手。
“小施主，且以天下苍生为重啊，佛像没了可以重建，但让那些存在的奸计得逞，将会祸及数万万百姓呐！”
“我可助你拖延住万佛寺的强者，剩下的便只能靠你了。”
“你是命定之人，能做到的。”
老僧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命定之人？”
苏牧不解，还想多问什么，却见那位老僧盘坐在地，念佛诵经起来。
佛芒金文扑涌向苏牧，想要汇入其身。
“小施主，我赠你一份大礼，且收好！”
老僧呢喃着。
佛芒笼罩周身，有着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境界的瓶颈都开始松动了，仿佛随时都能突破至虚神境。
苏牧本来就嫌自己境界攀升的速度太快了，怎可能还回去吸收这金光佛文之力？
但……自己现在也推脱不得。
“系统，吸收炼化！”
苏牧心神一动，将这金光佛文疯狂吸收，炼化成经验瓶，暂存于系统之中。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竟凝聚了百年苦修之力，这可把苏牧乐坏了，等自己哪天觉着沉淀够了，便能将这一经验瓶拿出，化作自己的底蕴。
而被系统吸收过的力量，都是被炼化至最纯净最精粹的，即使一次性吸收，也对身体无害，反而还会增强战力！
“奇怪……为何这力量汇入他体内，竟然察觉不到丝毫变化？且也感知不到了？”
老僧看着苏牧，心中一阵古怪不解。
太不对劲了！
“多谢前辈赠礼。”
苏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呵呵，去吧。”
老僧笑了笑，但却没有丝毫笑意。
“前辈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给您办好！”
苏牧保证道。
“你是命定之人，此事必能做成。”
老僧也不意外的说道。
苏牧颔首点头，双眸闪过一道光亮，而后垂眸不言，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金光消散，老僧的身影随之消失。
墓外，神魔之音不再诵鸣，一切异象尽皆消失。
苏牧匆忙从墓中离开，没等言清茗发问，抓着他便朝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