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顾芸只在那日夜里来找过顾辞渊,那之后的几日都风平浪静。

唐时语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总担忧暂时的平静背后还蕴藏着巨大的危机。

很快到了四月二十二。

桃花已经渐渐凋零,仅剩不多的花瓣零落地挂在枝头,微风飘过,即将衰败的花瓣随风飘舞,落满庭院。

“前几日便说好给你裁制新衣的,一耽搁竟是过了好几日。”唐时语对着镜子戴发簪,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少年,“一会你随我去一趟西街,挑几匹料子给你做衣服。”

“嗯。”

少年站在她身后,百无聊赖地玩着她垂在背上的长发。

他无所谓穿不穿新衣服,他只享受阿语为他量尺寸的那个过程。

顾辞渊回忆起昨日量体的种种,嘴角挂上了浓浓的笑。

他陷入在自己的回忆里,渐渐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嗯?”他恍然回神,垂眸对上她水润的眸子,喉咙发痒,压抑着咳了声,才开口:“什么?我没听到。”

唐时语娇嗔地看着他,“等会咱们去芸锦阁,上回去过一次的,他家掌柜派人来说有新料了,我亲自去看看,顺便再买点东西。”

顾辞渊有些恍惚。

她又不满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他才低声应和。

准备完毕,二人出门,上了马车。

等到了西街,站在芸锦阁门口,少年停在门外,抬头看着门匾上的大字,抿紧了唇。

“阿渊?”唐时语回头,不解道,“怎么了?进来啊。”

顾辞渊低下头,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神色晦暗不明,他低声道:“我不进去了。”

唐时语微微楞住。

上回他便不愿进去。

这次亦如是。

她突然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或许这她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唐时语对着门口迎客的掌柜笑了笑,说了句抱歉,抬步朝顾辞渊走去。

少年垂着眸,唇角抿紧,拉成了一条直线。

唐时语的心倏得一紧。

少年站在门槛外,外面的地势比里面矮一些。唐时语没有迈出门,她站在里面,却依旧比少年矮半个头。

她没那么费力地抬起手,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

轻声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顾辞渊抬眸,认真道:“背后的老板是……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燕王,他的生父。

顾辞渊从骨子里抵抗与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两个人,连带着想要远离与他们有关的任何一个事物。

就比如他去西街的时候,从来不会往燕王府的方向走,那个男人开的店铺他也避之不及。

甚至在他知晓了秦慕也和燕王的关系以后,他连带着对秦慕也都厌恶了起来。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唐时语眸光微闪,虽然阿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她莫名地就是很难过,大概是因为阿渊不会难过,所以那些负面情绪才会在她这里叠加,变成双倍的。

心底渐渐生出烦躁的情绪,焦躁感紧紧束缚着她,像是被潮水掀翻的小船,船上的她掉落到大海中,喉咙里淌过海水,呼吸变得艰难。

再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却依旧温柔,“那我们便不进去了,好吗?”

少年与她温柔的目光撞到一起,他心底的暴戾奇迹般地被压制,躁郁渐渐平息,四处狂奔的猛兽变得安静。

半晌,他释然地笑了,“没事,我陪你进去吧。”

总该有第一次的,为了阿语,他可以的。

本就该毫不在乎的,若是总刻意回避,反而像是他放在了心上似的。

唐时语往前走了半步,她咬着唇,颇为羞赧地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红着脸,快速地抱了他一下。

少年怔住。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怀里的馨香便远离。他再想追击,女孩似乎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又快步退离了他几步。

她站定,明亮的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视线飘忽,没什么底气地开口道:“给、给你的鼓励。”

她好久没听到回音,慢慢抬头。

少年的眼睛闪闪发亮,光比星星还耀眼,温度比太阳更火热。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好像浑身都置身于火堆中一样。

顾辞渊稍稍抬步,脚踏在地上,跨过了门槛。

迈过这道门槛,像是经历了某种仪式。

只可惜,无人注意他越过了心底的那道底线,包括他自己。

他的眼睛里都是她,一颗心也被她牢牢占据。

唐时语转身便逃。

这可是在外面,而他们两个人一直堵在人家的店门口。

若是阿渊不管不顾做了什么事,那么关于她的笑谈只怕要再多上一桩。她本就不太好的名声会更加“精彩”。

到时候只怕会被人传成一桩风流韵事——

唐家大姑娘不知羞耻,光天化日,在人家店铺门口就急不可耐地撩拨俊俏的小郎君。

若是有心人打探到了阿渊的身份,再口口传播——

那俊俏小郎君不是别人,正是大姑娘从庵里带回来的小跟班。

啧啧啧。

让人不多想都难呐。

好在少年知道分寸,手脚都本本分分的,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到那道视线有多炙热,倘若视线有形,只怕她的衣裳都能开好几个洞了。

全程顾辞渊都寸步不离,比往常还要粘人。

她挑衣料,他就站在她背后,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脚尖一下一下地踢她的鞋。

她挑丝线,他就站在她身侧,上半身靠着一旁的柱子,歪着头盯着她的脸,嘴角还挂着傻笑。

等到屋内的顾客只剩他们两个,顾辞渊更变本加厉,目光更加赤、裸,丝毫不掩饰他浓浓的爱意。

就连掌柜的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只得一直盯着账目,也不敢抬头看他们。

唐时语一边懊恼自己冲动,为何去“勾引”这匹狼,一边加快了挑选的速度,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等到她终于满载而归,出了店门,掌柜的才松了口气。

那双精明的眼里难得生出颇多感叹,有些羡慕,“现在的年轻人啊……”

“阿语,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嗯……没什么了,只是我有点想吃胡记的酥糖……”她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即将升到正上方的太阳,遗憾道,“但是天有点热,我们先回吧。”

顾辞渊笑着拉住她的手,进了最近的一家茶楼,他把人按在座位上,抬手叫来店小二,要了一壶清茶,又对着唐时语说:“你坐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

他说完,便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他左手捧着酥糖,右手拎着一顶帷帽,一屁股坐在唐时语的对面。

他的额头上出了些汗,也没顾得上擦,拿过一只杯子,倒上一杯茶,一饮而尽。

然后又倒了一杯。

唐时语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主动坐过去,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跑这么快。”

“嗯,怕你久等。”

她垂眸笑了笑,“那歇一会我们再走。”

说罢拿起他买来的帏帽戴在头上试了试。

屋里闷热,少年替她撩起白纱,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喉结滚动。

“怎么想起买这个?”

“太晒了,这个能遮一遮太阳。”

“……可是马车没有几步远。”

“那也不行。”

她轻声笑了,“好吧。”

他总是很贴心,成熟得不像个未及十六岁的少年。

好像自从几年前,他就一直都是这样,方方面面都照顾得极其妥帖。

细心又体贴。

她好像真的捡到了宝啊。

“姐姐在想什么,笑得这样甜?”少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没。”

“哦?”

他刻意凑近,故意压低的声音泛着磁,尾音带着钩子,挠得人心痒痒。热气喷洒在耳畔,让她的一颗心差点化成一只小鹿,从嗓子眼里奔跑了出来。

唐时语脸色通红,手忙脚乱地把帷幔放了下来,薄纱半遮半掩,遮住了她绯红的脸颊和脖颈,将她的羞赧都困在一寸天地,不让他瞧见。

可顾辞渊却不愿轻易饶了她。

他慢条斯理地低头抿了口茶,身体朝她的方向偏了偏,放轻声音,语气含笑,“姐姐可真爱害羞。”

“……”

“阿渊喜欢得不得了。”

!!

唐时语抓过桌子上的酥糖,仓皇逃窜。

少年慢悠悠地从袖中拿出碎银放在桌上,眉眼带笑,缓步跟了上去。

茶楼不远处有一算命的卦摊,顾辞渊从茶楼里出来时,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道袍的老者拦着了唐时语,看上去很激动。

他皱起眉,快步走近。

“……贵人这命格贫道是头回见,这可是桃花命的面相啊,妙极,妙极!”

他记得书中记载,桃花命原本是极好的,也极其罕见。

于女子而言,若是八字不合,恐易早夭,且一生坎坷多难,未及出嫁便会香消玉殒。若是八字相合,则一生大富大贵!

他看这位姑娘虽身形纤弱,但并不虚弱,大抵是富贵那一种,他想要问一问生辰八字,也算是长长见识。

“桃花命……很好?”唐时语是头回听说这个词。

老者故弄玄虚,得意道:“我这双眼睛可是灵得很,贵人要不要卜上一卦?”

“……不了。”她余光看到阿渊,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哎姑娘!”

老者要拉她,被少年粗暴地拨开了手。

“这这这……”

老者的脸色突然苍白,眼睛定定地看着少年,极为震惊。

因太过恐惧,心里的话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这位公子竟是大煞,说是天煞孤星都不为过啊……”

“若是与之太过亲近,恐怕活不过五载……”

五载。

到今年六月,唐时语的十七岁生辰,他们相识便达五载了。

顾辞渊瞬间冷下脸,眸中杀意暴起。

胡说!

他胡说!

他最受不了别人说她活不长……

上一世他抱着她的尸体,绝望地坐在火海里,想哭也哭不出来的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

少年疯了一样,手蓦地向前,伸向老者。

用了十成的内力,狠狠地掐住了老者的脖子。

锐利的眼眸压下来,戾气十足。

“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来晚了!在外面浪了一天,人已经废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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