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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日光飞去,不能回头。

宫灏痊愈后,仍回了医院的药房工作,谁说枯燥的工作没有乐趣呢?有人就是喜欢,也许枯燥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宫灏喜欢在满室药香里气定神闲地为患者取药、称重,分摊在淡黄色的牛皮纸上,然后举止优雅地包扎,就像一位父亲在捆包婴儿一般,手指轻柔,脸色安泰。他是真的爱。

时钟指向下午五点多钟,来取药排队的长龙终于快到了尾巴,宫灏轻轻地舒一口气,想起林稚子来,他们约了一起吃晚饭,她下班早,大约快到了。这么想着,窗口的患者拿了药走开,身后闪出一张笑颜,声音清脆,满溢着开心:“医生,我来拿药。”

“别闹了。”宫灏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一张单子递给他:“我真的来拿药。”

宫灏看了看,转身去拿药,一边娴熟地称重,一边调侃:“怎么不插队了?”

林稚子听罢这话,故作哀怜地瘪瘪嘴,叹气道:“唉!家道中落,没有当院长的妈了,没办法,世态炎凉,不敢造次。”

唐细辛现在赋闲在家,每天无所事事,最近倒是忙了起来,开始为女儿准备嫁妆,新被子都缝制十床了。

“可是你还有做医生的男友啊!”宫灏调侃。

“男友?男友铁面无私,岂敢插队?”

说话间,宫灏已捆好了药,耐心地给她讲解煎煮中药的方法,时间、火候,林稚子听得稀里糊涂,又问:“什么?几分钟?”

宫灏又耐心地讲了一遍,她“哧哧”地笑起来,花痴地问:“医生,你对所有的患者都这么耐心吗?”

宫灏这才知道被愚弄了,也故意配合她的演出,正色道:“不,我只对愚蠢的患者和我的女朋友这么耐心。你是哪一种?”

瞅着四下无人,林稚子隔窗噘嘴飞了一个吻,笑得很荡漾:“女朋友来接你下班,龙美今晚请大餐。”

“龙美?”宫灏眯着眼想了想,忆起记忆中有这样一号人物。雨伞精灵灏离开了,把全部的记忆留给了宫灏,现在,他们合二为一,还给林稚子一个全新的爱人。他就像一座藏满宝藏的山洞,捧满珠珂,又一路惊喜,她只能一头栽进去,带着惊喜和好奇走下去。

下班后,两人驱车前往约定的餐厅,龙美和吕晓乐已等候多时了。宫灏见到龙美,皱着眉想了想,开口就问:“你是龙美?后来,你还欺负过我们稚子吗?”

“岂敢,岂敢,一车面包人打我,怕了,怕了。”龙美玩笑着,目光停留在宫灏的脸上,忆起青葱往事,叫了声,“灏哥哥,你还记得我?”

还不待宫灏回答,吕晓乐马上奓毛了,怒视龙美:“龙美,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稚子也不答应了:“灏哥哥也是你叫的?”

龙美嘻嘻笑,各方求饶:“怕了,怕了,龙姐已退出江湖了,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灏哥哥是你的,你的,我就搂紧我的小乐乐。”她给了吕晓乐一个彪悍的拥抱,吕晓乐才扭扭捏捏地接受了。

菜上来了,酒过三巡,两方开始大秀恩爱,吕晓乐看着宫灏优雅俊朗,无论哪方面都在他之上,所谓异性相斥,他很是不爽,决定给宫灏添点儿堵,于是大大咧咧地问林稚子:“组长,昨天那个开着世爵来找你的男人是谁啊?下楼还揽了一把小蛮腰,那叫一个亲密啊!”

龙美急得夹鸡腿堵他的嘴,可是已经晚了,一语既出,宫灏的脸一改刚才的云淡风轻,笑意渐渐消失,转头看住林稚子的眼睛,冷冷地说:“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没想到宫灏也会吃醋,林稚子知道吕晓乐“居心叵测”,但自己光明磊落,于是坦然地说:“是迟铭啊!就是迟律师,他一直喜欢我,可是,我心有所属了啊!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了,他来和我告个别,就是这么简单。”说完,她拿着手里的叉子冲吕晓乐挥了挥。

想起迟铭,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在法国时他一直默默守候,回国后他又不远万里来追随,其心可鉴。当他听说她要结婚时,说要和她告别,她以为他要离开伤心之地,迟铭却告诉她,他不会离开,放下,才是真正的告别,释然,心才能安。

宫灏依然不依不饶,语气酸溜溜的:“告别就告别,揽着腰是怎么回事?”

“我!”林稚子有点儿急了,狠狠地瞪了吕晓乐一眼,恼火地说,“不就是下楼梯嘛!高跟鞋崴了一下,人家绅士,扶了我一下而已。”

宫灏脸上的表情这才柔和了一些,有些霸道地说:“以后不要穿高跟鞋了,平底鞋舒服,不会崴脚,也不用其他男人扶。”

龙美快要笑死了,一边偷笑,一边捶吕晓乐,作势威胁:“说,今晚上床头跪,是选择搓板,还是榴梿?”

“饶命啊!女王饶命!我的膝盖,只能跪在你的床上。”吕晓乐夸张地嚷着。

一言不合就开车,污得龙美脸红心跳,林稚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头喝了一口饮料,从包里掏出一张大红烫金的结婚请帖来,请帖上有她和宫灏的婚纱照,她双手奉上:“我们要结婚了,真诚地邀请你们来参加婚礼,祝福我吧!”

龙美接过看了一眼,一脸嫌弃:“我是挺开心的,但我的钱包一点儿也不开心啊!这得包多大红包啊?还好我朋友不多,不然我总这么下去,不得亏死啊!”

“你也快点儿结婚。”

“你也快点儿结婚。”

林稚子和宫灏几乎异口同声,说完,又把目光转向吕晓乐,吕晓乐慌了:“我求了,我求婚了,她不答应。”

龙美抚额,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无奈地摇头:“你傻啊!”

“再求一次了!”

“再求一次了!”

林稚子和宫灏再次异口同声地说。

因为结婚啊,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宫灏和林稚子的婚礼,定在立夏这天。夏天,是林稚子最喜欢的季节,是苍翠满眼和绿荫里的白衣少年,是恋爱的季节,是西瓜最中心的那一勺甜,是一对少男少女拉手穿行的下雨天,是花开了很久很久,在夏天结束之前,再多看一眼。

婚礼前的晚上,天气预报里说第二天有雨,宫妈妈在家里叹息:“天公真是不作美。”唐妈妈也在家里叹息:“这天气真让人生气。”

只有两个新人说“没关系”。他悄悄打电话给她:“明天下雨,在婚纱上套一件外套我不介意,我给你撑伞,一起走过红毯,这样的婚礼一定很浪漫。”

她笑得甜蜜蜜:“没关系,没关系,因为喜欢你,明天下雨,也觉得是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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