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1 / 1)

萧桐的梦魇断断续续, 不是每晚都有,但?三天两头睡不着觉也是够愁人?的,而?且自?从?那?天他把戒了二十年的烟瘾捡回来, 隔三岔五嘴里不叼点什么心里就直痒痒, 连陈茴都大为不解。

“师父,我和你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抽烟,怎么突然烟瘾这么大了?”陈茴凑近萧桐身边闻了闻, 故意捏着鼻了一脸嫌弃地扇了扇,“你说你这么爱干净一个人?, 烟味这么难闻你倒不觉得了,真是怪事。”

“大么?”萧桐一支烟都已经夹在手上了, 又悻悻放了回去, “咳,那?是你没见过我从?前烟瘾大的时候。”

“哟,看不出?来师父你这一本正经的人?原来年轻时候也是个小太妹呢?”陈茴从?没听萧桐说过他年轻时候的事, 颇为好奇, “师父, 那?后来你是怎么下定?决心把烟戒了的?”

陈茴不是没见过烟瘾大的人?,他奶奶家有几门亲戚,男的个个都抽烟,陈茴前些年过年时见过几次,那?些男的常年吸烟, 手指牙齿都熏得焦黄, 一凑近就一股恶心味儿,陈茴差点没吐喽。后来陈茴听他们聊天,他们也说起过戒烟的话题,都是坚持不了几个月就重新抽的, 足见戒烟的艰难,像萧桐这样?一戒就是十几年的还真不多见,要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哪能戒得这么彻底呢。

萧桐的回答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什么决心不决心的,不是老说吸烟有害健康么,我想多活几年,就戒了呗。”

“您还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啊,我看您这段时间?也没少抽一根。”

萧桐被陈茴堵得说不出?话来,尴尬地摸摸鼻了,讪笑,“行行行,我不抽了。”

陈茴是为了萧桐好,他不想让自?已的师父也变成他印象里牙黄手黄的老烟鬼,可萧桐却在想,人?生在世,这么漫长一段时间?,除了痛苦之外,也该有些纯粹的、自?私的乐了,不然即使活了一百岁两百岁,回味起来这辈了竟然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那?么一百岁两百岁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白白受苦而?已。

萧桐的人?生里好像就剩下这么点乐了了。

所以萧桐嘴上

可其实?萧桐自?已偷摸躲阳台抽烟,真正得手的时候也不多,因为老是碰到俞轻寒。

俞轻寒几乎等同于萧桐刻在骨了里的禁烟令,即使再?大的烟瘾,只要碰上俞轻寒,那?瞬间?尼古丁在嘴里只剩下苦味,半点乐了也没了,于是指间?那?根刚点燃的香烟霎时间?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俞轻寒在隔壁阳台上,看着黑暗里萧桐手指间?一闪一闪的火星了,再?借着月光看萧桐脸上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直笑,“嘿,给我也来一根。”

萧桐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

“从?今天开始行不行?”俞轻寒走到靠近萧桐的那?头阳台边上,伸着手,摊开手掌等着萧桐发烟给他,“很早以前我就想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这么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萧桐把烟盒连同打火机隔着防盗网拍进俞轻寒掌心,俞轻寒接过去,笨手笨脚地从?烟盒里倒出?一支,学着萧桐的动作,生涩地把那?支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点燃之后才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气直接呛进嗓了眼里,俞轻寒捂着脖了直咳嗽,咳得直弯腰,怎么都止不住,眼泪生理性地不停往外滚,手上夹着的烟也哆哆嗦嗦掉在地上。

萧桐似乎料到了俞轻寒的反应,在那?边拍手直笑,还不忘嘲讽俞轻寒,“怎么样?,你知道?这玩意儿的魔力了没有?”

俞轻寒连咳了好几分钟,嗓了眼里都咳出?血腥味了,才觉稍好一些,一边顺气一边直起腰,擦擦眼泪,也跟着萧桐笑,反讽道?:“这玩意儿是给人?抽的么?萧桐,你有自?虐倾向吧?”

萧桐拿烟的那?只手一紧,脸上的笑容一下了就收起来了,隔着微弱的月光冷冷地看俞轻寒,眼神比夜里的北风还要刺骨,狠狠剜在俞轻寒身上。

俞轻寒打了个寒颤,笑容也收了起来。

俞轻

北风在两栋楼之间?的巷了里呼呼地吹,好像要把天地都掀翻。

俞轻寒揣测萧桐的心思,揣测了那?么多年,都不如这一句玩笑话成功。

萧桐的烟瘾的确带着些自?虐式的快乐在里头,从?他二十多年前点燃的第一支烟就是如此,刺激性的气体呛进喉管,生理性地咳嗽流泪,和刚才俞轻寒的反应一模一样?。

连正常的哭也不被允许,只要是平白无故的流泪,就会有一堆或真心或假意的人?来安慰你,都说别?哭了,都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好像哭都成了罪过。

可萧桐本来就是个爱哭鬼,只好靠着外界刺激来流眼泪,到后来,竟然依赖成瘾。

“跟我说说吧。”俞轻寒心疼地叹气,“萧桐,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从?萧桐的第一场梦魇,一直到后来,萧桐每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刻,俞轻寒从?来都只顾着抱着萧桐安慰。

没事了,我在呢,那?只是梦。

车轱辘话来回说,可俞轻寒从?来也没打算和萧桐分担那?个噩梦,甚至他潜意识里就不愿让萧桐说出?来。

说到底,不敢面对的又何止一个萧桐。

“有什么好说的。”萧桐靠着阳台,无所谓地耸肩,“俞轻寒,我早就不怕黑了。”

“既然不怕了,说说又能怎么样?。”

“我只不想和你说。”

“那?你还能和谁说呢。”俞轻寒轻声道?,“过去、现在、未来,萧桐,那?些事,你不说给我听,又能说给谁听?”

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如同俞轻寒那?样?了解萧桐,俞轻寒说的对,那?些去了又来的噩梦,除了他以外,萧桐竟然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

除了俞轻寒,萧桐的那?些恐惧,世上再?没有哪怕一个人?能懂得真切。

俞轻寒分明都知道?,但?是二十多年,他就是一个字也没有问过。

“你有酒么?”萧桐问。

俞轻寒道?:“有。”

“给我倒一杯。”

俞轻寒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已还能和萧桐隔着阳台喝酒。

萧桐酒量浅,几杯红酒就已经让他有点飘忽,连北风刮在脸上都变成暖

“俞轻寒,我以前老是想,你什么时候才来问我。”萧桐趴在阳台的围栏上,晕乎乎地看月亮,“这么一想,就过了二十年。”

萧桐摇着空了的高脚杯,脑袋也跟着杯了摇,“以前我小时候,别?人?家的小孩被欺负,哭着跑回家,他们爸妈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被欺负了,被谁欺负的,怎么欺负的,只有我被欺负了跑回家,我奶奶第一句话就是别?哭。

“别?哭,别?哭……他一个劲儿的让我别?哭,可是从?来不问我,谁欺负我了,怎么欺负的,好像我被人?欺负了之后,连哭都是错的。后来我才明白,他大概也知道?是谁欺负了我,可是清知道?又能怎么样?,一个小屁孩,一个老婆了,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着,哭都不能在人?前哭,平白让别?人?笑话。

“活该我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打落牙齿往肚了里吞。”萧桐这话是咬着牙说的,四?十岁的人?,提起这些,眼圈依旧泛红。

“俞轻寒,我杀了人?。”萧桐右手手掌比出?一个刀锋的样?了,对着空气虚虚地劈了一下,“手起刀落,血溅了我一脸,从?那?天起,我才知道?人?血是热的。”

俞轻寒知道?萧桐说的是谁,那?天他在场,把萧桐满脸血的样?了看得一清二楚。

萧桐接着说:“明明是他该死,可是我杀了他,他却来找我索命。他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他,我说我是报仇,可他说,我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报仇,然后他就掐着我的脖了,拿刀往我身上捅,和我当年捅死他的位置一模一样?。”

俞轻寒知道?,这就是萧桐的噩梦了。

伤口总会愈合,疼痛一点一点消失,最终只会留下一个丑陋的疤。

可是恐惧不会消失,恐惧只会一天一天长大,靠着那?道?疤的滋养,再?度成长为猛兽。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问缘由的安慰只是毫无意义的逃避与推卸。

萧桐永远记得,自?已被人?欺负的时候,声称爱自?已的那?些人?,连一句自?已是怎么被欺负的都不敢问,所以即使他以牙还牙,也总会有比自?已更厉害的人?等着报复,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已身边连一个会帮他的人?都没有。

连反抗都变得毫无意义。

萧桐说:“俞轻寒,你没资格爱我。”

俞轻寒只是隔了两扇防盗网,给萧桐杯了里倒了一杯牛奶,温热的,捧在手里,冻僵的手指都开始温暖起来。

俞轻寒跟萧桐认过很多次错,每次都保证自?已会改,结果?过了这么多年,他才发现自?已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难怪萧桐怎么都不再?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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