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婷在办公室里神思不属但没敢让人看出。
她对自己的前途很在意，在她的设计当中到三十岁怎么都要当上副科长。
可眼看着都二十七了，她连四级主任科员都解决不了。
她当然很急。
以前她想通过结婚达到在海州市立足，在城关区区委立足的目的。
如今这个想法变了，有那么一个老同学，还需要那么不算光明的算计干什么。
这一次协助林西岳抓住几个嫌疑人，这肯定是算功劳。
可到底能不能把功劳转化为提升职级她没信心。
毕竟林西岳可不是一个给老同学办事的人啊。
这时家里打来电话。
她母亲刚下课，她资格老不用带班，下课后就能回家做饭，走在路上想到女儿的前途就给打电话问一下。
蒋婷拿着手机要往外跑，办公室一个副主任笑道：“小蒋接谁的电话，市委办的？”
“不是，我妈打来的电话。”蒋婷本想说你们别乱说，可想想这么说反而会让人家误会，索性也便不管了。
办公室的几个人互相使眼色。
年底了，谁不想在晋升名单里看到自己啊。
按说蒋婷有资格，她参加工作已经快五年了，二十二岁的小年轻也熬成了老同志，在办公室里不算最年轻的了。
可大家总觉着她是长得漂亮之外再没什么特长，反倒是自己好像更比她有资格。
那个副主任悄悄说道：“我估计蒋婷肯定没问题。”
一个老资格主任科员不满地道：“一个个都看谁有关系，这么下去没本事的都上去了谁还做事啊。”
大家笑而不语。
你一个乡镇司法所呆了几年，调到区委办公室就晋升三级主任科员的人，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找关系升迁？
何况在这个办公室里谁还没找过关系。
而且，蒋婷算是职级最低的，她要晋升职级谁都别想有意见。
当然，提升职务就不行了。
这么多人熬到现在还只是主任科员，出去只不过被人尊称某主任，蒋婷要是职级晋升职务还晋升，那就引起大家的反对了。
蒋婷知道。
所以母亲大人问她今年能不能晋升，她不好回复。
“你那个同学不是在市委办吗没给你帮忙？”母亲大人有点恼火。
上次林西岳打电话问主管教育的副市长，也就是省委书记的前任秘书，他们老两口还给打听过消息。
蒋婷无奈，这点事你们也当人情？
她只好透露：“我们在学校闹过矛盾。”
……
母亲大人这下就“理解”并笃定，女儿这次晋升职级估计都没希望。
“而且你们帮人家找了一下人，人家也算是给我报答过了，我们开会听我们那个主任做检讨，要不是人家提醒我，可能我要出差错。”蒋婷抱怨道，“但这个人很不讲人情世故。”
“人家是那么高的领导的秘书，这辈子就是不怎么奋斗，过几年也是副处级领导，你努力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那地步。人家没必要跟你讲人情世故，再说这些给领导当秘书的人要是讲人情世故，还轮得到你跟人家攀交情？”母亲大人对此很理解。
蒋婷就说，要是当年有点眼光，打赢了林西岳的示爱可能情况就不同了。
母亲大人直接没话说。
合着你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正在这时办公室主任来了。
“先别打电话，开个会。”主任通知。
蒋婷知道这是要决定今年谁晋升，于是翻出林西岳的电话看了看，到底没敢打。
令她吃惊的是办公室的人一集合起来主任就明确点名：“我们区委办现在参加工作快五年，但职级最低的好像就蒋婷一个人了吧？今年职级晋升就不要考虑别人了，办公室先确定蒋婷。”
蒋婷心里大喜，连忙低下头没敢看别人。
刚才还一肚子恼火的那个老资格主任科员笑呵呵道：“是该考虑了人家了，这都快五年了，以小蒋的能力，在乡镇早都进党委会了。”
有几个去年今年才参加工作，家庭背景还算不错的人咂咂嘴。
话说他们还在想办法跑关系呢，主任这么一说明显是要论资排辈，他们找了关系估计都没用——你找区委组织部的关系能比得上人家找市委办的关系？
有个年轻的冒失鬼就询问：“是不是市委办领导打过招呼啊？”
蒋婷脸红的再一次低下头。
主任却不满道：“拉出来三年之内没晋升过职级的人选，你们看看谁更有资格。”
“那也不能论资排辈啊，要不然干工作就没什么动力了。”那小年轻不满道。
主任呵呵一笑：“好，年后你准备去别的县，那么多乡镇需要优秀的杰出的工作人员去办事情，我看你们很合适。”
那小年轻慌忙道：“我没其他意思！”
“我有！”主任要求，“今年我们区委办只有两个名额，高书记的秘书都三级主任科员好几年了，再不给人家晋升，高书记要有意见。另一个就蒋婷了，今天就定，另外，蒋婷是协助公安局侦破谋杀案的时候立过功的人员，区委区政府相关人员要接受表彰，蒋婷是我们区委办唯一一个受表彰人员，你们不要瞎打听，这件事暂时还不对外通报呢，要是阻挠市局办案，那就不是送到偏远乡镇那么简单了，希望你们都好自为之。”
办公室顿时无话可说。
可蒋婷立功？
她凭什么立功？
“我们怎么不知道。”副主任暗暗嘀咕。
区委办主任是区委常委，副处级干部，负责日常事务的副主任正科，其他副主任都是副科级。
这就造成如果蒋婷晋升到四级主任科员，就有资格被任命为区委办副主任。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还好主任没忘了安抚这些助手。
让其他人去工作，他让几个副主任和蒋婷都到他办公室开会。
主任明确告诉所有人，蒋婷的晋升跟市委没有关系，是市政府尤其钱市长特别要求的，是关系到市委市政府乃至四套班子团结的象征。
副主任们集体破防。
合着一个小小的小丫头，还能关系到市委市政府的团结？
主任的用意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