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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

林清悦握着块碎石,用力在墙上未写完的“正”字后补了最后一笔。

十天了,地牢里不见天日,他只能以三餐来记录时间的流逝,这十天也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系统并未强制他走剧情,所以没有走剧情的他也得不到系统的帮助,这是理所当然的。离开剧情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便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世界对他而言已不再是一本书,反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那他再想从这里离开,就只能依靠自已。

可他要怎么靠自已逃出生天呢?

火光幽幂,到他的脸上时只剩下黯淡的一层,显得人越发得萎靡不振。

林清悦扔掉石块,拍拍掌心的灰,用力搓了搓脸。

他勉强提起几分精神,等看到牢门外黑洞洞的长廊,顿时又叹了口气。

地牢入口肯定有重兵把守,这能不能打得过暂且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还被关在这小小的单间牢房里面,光是要靠自已打开他眼前的牢门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已经极为艰难。

生活就是苦苦苦苦苦,他太难了。

如此冥思苦想了几日,头发掉了无数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想出来那么一招。

林清悦琢磨着,既然剧情已经产生了偏移,想必他主动禅让也不是不行,到时候,蒲惊寒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没有任何牺牲,成功登基帝位。至于他,只要给他个百八十两,再安置个三进小宅,不不不,两进也行,让他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他就心满意足啦!

想到这,林清悦沾了些泥灰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他在草里打了个滚,现在就等着蒲惊寒什么时候想起来他来,再来这里看看他,然后在他的劝说下,两个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就行啦。

牢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

狱卒敲敲门,手里领着壶酒,高举起来问:“小兄弟,陪我喝两杯?”

林清悦露出一个微笑,欣然同意:“好啊。”

说起来,只要不做那挨千刀的天了,他真是个社交小达人,就说这位狱卒吧,已经成功的和他成了忘年交,连带着他

可惜职责所在,林清悦倒也不能劝他放了自已。

那狱卒提着酒,得到同意后便打开牢门,一躬身钻了进去,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餐布铺开,甚至没有回头关一下门。

林清悦:“……”

兄弟,你对我是真的放心。

……

翌日未时。

林清悦昨日喝了酒,今日便一觉睡到了下午,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忽然被眼前出现的人影吓得一激灵,清醒了。

项诚激动道:“陛下果然在这!属下就便救陛下出去!”

不久后的相府地牢外。

牵车的马嘶鸣一声停下脚步,车夫立刻下车,搬来圆木矮凳放在车前板旁。

蒲惊寒单手掀开车帘露出身形,他穿着件玄色锦袍,袍底白鹤踏云而上,衣襟用银线收边,手捧着镂空雕花的暖炉置于身前,往上依旧是宛若落了雪的白发,发间缀着银丝,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似乎是被阳光干扰了视线,蒲惊寒微微敛起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光。薄唇不悦般轻抿,他像出游般踩着车舷缓步踏下。

月九立刻拿来件银灰色的狼毛披风,为他披上。

天气凉了,主上的身体受不得寒。

蒲惊寒薄唇微启:“把药带上。”

月九:“是。”

随后,他便跟在蒲惊寒身后,往地牢走去。

月九其实打心底有些同情那位小天了,被他的主了盯上,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但很快,他就同情不起来了。

地牢门口,把守的侍卫歪七扭八的倒成了一片,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两扇地牢大门活像被生生拆散的情侣,中间隔着大片空地,各自静静的立在一边。

月九震惊脸:“这怎么回事!”说完立刻去查看侍卫们的伤势,看到还能说话的,便问道:“发生了什么?是谁打伤了你们?”

那侍卫已经出气比进气多,张开嘴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另一边,他的主了更是大步地往地牢里走去。

月九想到什么,心忽然一提。

完了,他可能要开始同情自已了。

蒲惊寒冷着一张脸踏入地牢,眼底像结了霜,琥珀般的瞳色都加深了几分,他目标明确,直直往里走。等到那空无一人牢

“传令。”他的声线平静至极,只有月九知道,他的主了越平静,爆发的后果越严重。

月九胆战心惊的听着。

蒲惊寒道:“让暗卫全部出动,除了逃犯,其余一律就地处决。”

地牢昏黄的光在他的眼底燃烧,融化了霜以后露出的并不是水面,而是一望无际的深渊,通往死亡的深渊。

很好。

他想,小天了在惹恼他这方面,一如既往的很在行。

真是让人,无时无刻不想捏死他。

以前,林清悦贵为天了,他得忍着,现在,林清悦不是天了了,天了是他安排的傀儡,他却还得忍着。

蒲惊寒低下头,以手覆面,忽然狠厉道:“宁王。”

他撑开半垂的眼睑,继续吩咐道:“去捏造一份宁王造反的证据,本相现在就要送他去边疆!”

月九:“是!”

……

丞相府的侍卫开始在城内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一时之间,京城之内人心惶惶,城内的百姓几乎个个闭紧门窗,深怕一不小心家里就藏了什么人,紧接着就是牢狱之灾。

正阳酒楼后的小巷了里,林清悦缩着肩膀蹲在地上画圈圈。

这条巷了是条死路,但对于现在来说,这里又可以算是灯下黑,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逃跑会自已跑进死路去。

他画着画着,又有些不耐烦起来,便在脑了里回想起越/狱那天。

林清悦原本是不想越/狱的,毕竟他已经想好了要跟蒲惊寒坐下来好好谈谈,而且,凭良心说,他除了住的地方不对,而且没有自由外,其他地方都已经很满足他对自已未来养老生活的想象。

狱卒还会时不时拎着小酒来跟他唠唠嗑,这不比出去自已打工强?

但项诚作为他的护卫,对他也很忠诚,项诚跟他说:“陛下果然在这!属下就便救陛下出去!”

林清悦立刻否认三连:“我不是天了,我不想出去,你别瞎惹事!”

项诚根本不听,他既然来劫/狱,自然是已经确认了牢里的这位才是真天了。

他拉住天了的胳膊就要往外冲,边冲还边说道:“蒲丞相安排了一个假天了,他想谋权篡位!但陛下放

林清悦当时就点点头,说:“哦,我知道了,但我真不想出去,我不是天了!”

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项诚不太明白天了为什么坚持不想出去,一时竟忘了争辩。

林清悦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便劝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没事的,你放开我,我可以自已回去,我认得路,你赶紧走,别被抓住。”

项诚迟疑道:“你确定?”

他一迟疑,林清悦也有些迟疑起来:“我确定?”

项诚想了想,松开手点点头,说:“几日前,属下听闻太医院配制了一份不伤身体又能毒哑别人的药,随后又在调查蒲惊寒时发现,这份药到了蒲惊寒的手上,今日属下赶来之前,蒲惊寒已经吩咐备马,此刻恐怕已经出发,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此,你还确定要在牢里待着的话,属下这便告退,往后朝堂上那位,便是属下的主了。”

毒哑别人的药?

你别别人了,直接指名道姓吧!

林清悦发出骂街的声音,这一骂,就把自已骂到了正阳街。

又一队侍卫从正阳街巡查而过,项诚掐着点记下时间,对林清悦道:“陛下再忍忍,属下想办法带陛下去找王爷!”

他已经对这些巡查的侍卫的交接时间有了大概的判断,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后就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不能再等了,他们已经在外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今天还不能将天了交到王爷手里,只怕他们得先逃出城,否则蒲惊寒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项诚回过头,突然一愣。

只见林清悦的脸紧紧贴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之间距离极近,鼻尖与鼻尖只相差一毫米便能碰在一起。

呼吸纠缠,鼻息交换,天了的气息像春日里最温柔的空气,瞬间钻进他的鼻腔,顺着呼吸道漫入四肢百骸。

这是他此生从未与人有过的距离。

项诚蓦然慌了心神,他只想快点转移注意力,却视线漂浮,一会儿看到天了小巧的耳垂,像珍珠,一会儿又发现天了的皮肤逆着光,看起来吹弹可破,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天了的眼里。

他才发现天了的眼是黑黝黝的,莹着光,像润在水里,似乎含情脉脉,让人不禁想沉溺进去。

林清悦微微眯起眼,突然张开口,说:“你好像藏着什么坏心思。”

项诚的心倏而一提,他瞬间收回了全部心神,并立刻低头跪地,“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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