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1)

“这……好丑。”

元宜面无表情地看着碗里的东西,而后真情实感地吐出两个字。

胖大厨本着鼓励元宜的心思,本想安慰她两句,但这念头也在看到碗里东西的时候彻底消失。

他虽然经常会昧着良心说话,但这一次……真的过了底线了。

他从业数十年,教过许许多多的徒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成品。

是他见识短浅了。

“呃娘娘,要不我们……再试一次?”胖大厨瞄了元宜一眼,试探地开口。

“罢了,本宫不想再折腾了。”元宜疲惫地摸了摸脑袋:“看来本宫与这道菜没有缘分,就不再强求了。”

“辛苦你了。”元宜去净了净手,拍了拍胖大厨地胳膊,有些不好意思。

胖大厨怔怔地摇了摇头,整个人定在了地上。

元宜冲他歉意一笑,往他手里塞了个荷包,而后转身离去。

胖大厨看着元宜的背影,几秒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被拍过的胳膊。

幸好陛下没有看见。

不然的话,他这胳膊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天色已晚,御膳房忙完了各个宫里的饮食,这会儿也准备歇工了。

胖大厨整理食材,整理整理,就看见了台子上明晃晃黑白的“白玉奶芋”。

他看着元宜做出来的那碗面容可怖的东西,终究是没敢扔掉。

他想了想,准备把这碗东西放到冰块里冰镇上。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这东西扛不住坏了,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扔掉了。

谁也不得罪。

胖大厨想得甚好,觉得自己真是机智过人。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冰块放好。正准备把这碗东西放进去的时候,却瞧见面前的几个宫人都放下手里的活,直愣愣地瞅着前面不动了。

“你们愣着干吗呢,还不快收拾东西!”他朝他们呵斥一声,却见他们只垂着头偷偷给他使眼色,仍是保持站立一动不动。

胖大厨这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咽了咽口水,僵硬艰难地,缓缓转过身。

明黄色龙袍,墨发金冠,熟悉的低压,骇人的气势。

又是皇帝陛下。

他又一次,来了御膳房。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谢钧辞淡淡扫了一眼那个木碗,瞥见里面的黑白粘稠物,眉头一皱,冷冷问道。

“这……”胖大厨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他被谢钧辞的气压逼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将碗高高举过头顶。

颤抖的声音颤抖的手,碗里的东西也随着胖大厨的回应微微颤抖:“回陛下,这、这是……太妃娘娘今日做的、做的白玉奶芋。”

白玉奶芋?

着碗里的东西和这四个字有什么关系吗?

谢钧辞眉毛皱成一个川字,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强忍着掀起上前仔细看了看。

底部的白色东西里面有一坨一坨的东西,上面糊着厚厚一层黑泥,有些地方的黑白东西还混在了一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黄色。

他俯下身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烧焦的甜奶味。

鬼才会相信这是白玉奶芋。

谢钧辞似乎是被这碗东西的丑样子刺激到了,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他艰难地揉了揉额角,再次问了一遍:“这……这东西真是元太妃做的?”

“回殿下,千真万确,小人万万不敢欺瞒陛下。这碗白玉奶芋,是娘娘忙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

胖大厨端正地跪在地上,声音倒是平稳了许多。这东西的诞生可是有好几双眼睛看着呢,他又没有撒谎,自然不会心虚。

回应他的,是陛下久久的沉默。

谢钧辞看着这一碗东西,久违地陷入沉思。

在他的印象里,元宜不是这样的。

真的不是这样的。

烧烤野兔都能做得那么好吃的人,怎么会把这样普通的一道菜做成……这个样子!

于是他倏然开口,箭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胖大厨:“太妃忙了一下午,为何还是没有学会?你这是怎么教的?”

完了,来了。

胖大厨内心哀嚎,最担心的终于还是到了。

这东西他怎么回复都不对。说是元太妃的问题吧,可能自己当场就一命呜呼了;说是自己的问题吧,那就会显得自己学艺不精教学草率耽误的元太妃,估计也会被罚得不轻。

他可太难了。

横竖都是一死,太妃的不好他是肯定不能说,那就只能进行自责和自省了。

于是胖大厨以头捶地,认命开口:“是小人才艺不精,太妃娘娘才思敏捷聪敏好学,小人疏忽,耽误了太妃娘娘的时间。”

“请陛下责罚!”

言语恳切慷慨激昂,胖大厨默默流泪,祈祷陛下看在自己态度诚恳的份上,留他一命。

“哼,自然是你的问题。”

谢钧辞面色舒缓了一些,看着俯首在地的人,气压又低了些。

他沉默了好一会,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无奈。他垂首理了理袖子,冷声道:“看在你认错诚恳的份上,朕饶你一命。”

“不过,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朕定会重重罚你。”

声音轻飘飘,威胁明晃晃。

胖大厨又捡回来一命,突然觉得众人口里冷酷无情的陛下脾气好得不像话。

他激动地磕着头,手上的碗摇摇晃晃,黑白色的东西在碗里旋转,然后淘气地溜了出来,撒到了胖大厨头发稀疏的脑顶。

胖大厨:“!!!”

谢钧辞:“……”

谢钧辞嫌弃地往后挪了几步,快速摆摆手示意胖大厨下去。此举甚合胖大厨心意,他飞快地把碗放下,急急忙忙地朝谢钧辞行了个礼。随后脚底抹油一样,转眼消失不见。

好一个灵活的胖子。

其余的宫人见状也默默退下,御膳房里静悄悄,只剩下谢钧辞和身后的杨公公,和桌子上那碗丑丑的东西,大眼瞪小眼。

谢钧辞和那个碗对视半晌,觉得这碗黑白糊糊……越来越不忍直视。

他侧过脑袋看向别处,纠结地捏了捏鼻梁。

“杨有才。”他低低唤了一声身后的杨公公,然后胡乱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碗:“拿上那个……那个白玉奶芋,带回乾清宫。”

杨公公看了一眼桌子上唯一一个碗,愣了两秒,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陛下……是这个吗?”

他把碗沿还挂着撒出来黑白糊糊的那个碗举起来,小心地看着谢钧辞。

“就是那个。”谢钧辞不耐烦地喝了一句:“拿好了,若是洒了一滴,小心你的脑袋!”

说罢,他长袖一挥,迅速走出了御膳房。

杨公公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小心翼翼地捧起碗,平稳又快速地跟了上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在陛下的背影里,有那么一丝丝委屈和无奈。

他低头看了一眼碗中可怕的东西,忍住涌上来的呕吐感,无声地打了个寒噤。

真是造孽啊。

*

谢钧辞今晚倒是没有去元宜的浮云宫,应是心里想着什么事,直接回了乾清宫。

宫女们把屋子收拾好便退下,经过小心行走的杨公公时好奇地朝他手里瞄了瞄,然后面露嫌弃快速溜走。

这什么东西,是陛下用来惩罚杨公公的吗?

小宫女默默摇了摇头,有些同情。

好可怕。

杨公公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默默拉了一波同情,他仔细地把碗外面擦干净,也不敢手欠地把这东西拿去温一温,直接把它摆到了谢钧辞的桌案上。

精致华贵的紫檀木雕花桌案上,摆着精致的灯盏和象牙玉的碗筷,中间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更加显得格格不入。

谢钧辞正在书桌前面提笔写些什么。他轻飘飘一抬眼,杨公公呼吸一窒,而后利落地退了出去。

还妥帖地合上了房门。

谢钧辞盯着合上的门,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快速放下手上的笔,身子一晃,晃到了桌案面前。

书桌的宣纸上,空空白白,一个字也没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桌子正中的碗,轻轻叹出一口气,撩起袍子慢慢坐下。

修长的手指缓缓拾起象牙玉勺子,在空中悬着,迟迟没有落到碗里。

男人眉头紧锁,脸上有些不寻常的别扭和委屈,看起来倒是有些可爱。

额角的青筋似乎崩了崩,他轻轻捶了一下桌子,下定决心一样把勺子放进了碗里,试探地挖了一小勺。

白玉的勺子配着灰黄色的粘稠物,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美感。

谢钧辞阖了阖眼,闭着眼睛把勺子丢进嘴里。

罢了,至少……这是她做的。

是她亲自做的。

这可能是他唯一一个,可以吃到她做的东西的机会了吧。

谢钧辞正硬着头皮感受死亡口感,可当带着糊味的甜甜奶味在口腔里炸开,他竟觉得,这个东西……并不难吃。

可能是吃得太快了,才会没有感觉难吃吧?

怀疑吃得太快和自己味觉出了问题,谢钧辞又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真的不难吃。

甚至还有一点点好吃。

眉眼缓缓舒展开,甚至嘴角还骄傲地,悄悄翘起来。

他就说嘛,他的元宜姐姐那么棒,怎么可能做出失败的东西呢。

男人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无法掩饰的嫌弃,一勺子接着一勺子,飞快地把这一碗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末了,他满足地擦了擦嘴,甚至连洗漱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当天晚上,他没有陷入梦魇,而是头一回,做了一个甜甜奶香的梦。

翌日一早,杨公公像往常一样伺候谢钧辞的起居。

收拾桌子的时候,眼睛被那干干净净的空碗晃了晃。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一眼。

确实是空的。

他又探过身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洗漱的陛下。

陛下面色红润,神色如常,从轻快的行动中看出,他心情还挺不错。

杨公公默默缩回脑袋,捧着碗魂不守舍地出了屋。

原来这就是——为爱奋不顾身。

他默默在心里记住了,元太妃,他得当成第二个陛下来侍奉。

就算未来后宫主位有了人,他也会把元太妃放在前头。

因为陛下对元太妃,绝对是真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的第二次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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