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荀嘉转身就要走。
“嘿～你等等！”张玉恒一把拉住了他。
“你拦着我作甚？”
张玉恒有些不解，“你为何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你这样去觐见可不行。”
“我……我是为了陛下着想。”荀嘉目光闪烁,“陛下怎么能……怎么能独宠那样一个男人？”
“倒也不必这么急，”张玉恒看他情绪渐渐稳定，继续说道：“不过你说得对，陛下怎么能独宠一个男人！”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什么？”
“……你详细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怎么突然承认他喜欢男人了？”
张玉恒感觉有些不对劲，“承认？你之前知道陛下喜欢男人？”
荀嘉回想过去，脸色有些泛红,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就是猜猜。”
张玉恒有些狐疑，但还是解释了一番当时的情况。
虽然他当时并不在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讲述当时的现场。
毕竟这些天，他可是听别人讲述了不下三百次。
“……那美人儿一露面，月色洒在他的脸上,好似仙女下凡，有道是‘春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陛下对他一见钟情，不顾众臣的激烈反对,坚决要将他纳入后宫。
并扬言自己一辈子只会喜欢这么一个人。那使臣还向陛下反复确认,陛下金口玉言,说自己永远不变……”
张玉恒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自己总结而来的见闻。
荀嘉就打断了他的话,幽幽说道：“这世间哪有永远不变的东西。”
张玉恒感觉荀嘉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是越说越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荀嘉从张玉恒这里得到了这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也没有在这闲谈的兴趣，匆匆离去。
张玉恒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地问身边的人，“荀翰林之前是这么火爆的性子么？”
翰林院倒是有曾经和荀嘉天天见的，不过半年时间过去，他们也有些不太确定，“也许是在外办差，锻炼性子吧。”
“也是。”张玉恒有些唏嘘，“为官作宰，慢慢性子都变了，这也正常。”
*
荀嘉不知道张玉恒他们是怎么谈论自己。
述职完毕后，他匆匆往皇宫赶。
没想到正好碰见了最近正东厂和养心殿两头跑的谢公公。
别人都以为荀嘉是被贬官了。谢公公哪能不知道，这其实是皇上看重他。
看到了荀嘉，他掀开轿帘问道：“荀翰林，您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
他示意轿夫们停下轿子。
“……刚刚回京，来觐见陛下。”
谢公公抬头望天，漫天的彩霞，已是黄昏。
他体贴地劝道：“荀翰林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再来，陛下宽宏，也不会怪罪于荀翰林你。”
他看荀嘉面色苍白，似是久病未愈，想着那折子里的话也没有做假，“况且荀翰林回来也是为了养病，不如先回府歇息？明日咱家亲自为翰林引路？”
“不必了。”
谢公公看荀嘉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也不便再劝。
况且陛下也曾多次提起荀翰林，听到荀翰林回来，说不定早等着了，自己又何必妄作坏人。
“那荀翰林，咱家正好也要去陛下的养心殿，要不要捎你一程？”
荀嘉听闻，一点不似往常矜持的模样，点头道谢。
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李钦早在荀嘉进京时就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
但是她没想到，荀嘉竟然没有休息，就直接来皇宫向她述职了。看他的样子，明显还是在病中。
她反思自己，自己是不是对荀嘉压榨地太狠了？
“荀爱卿，”她扶起行礼的荀嘉，“你这样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刚才还有些义愤填膺的荀嘉此时却突然有些退却，他小声道：“……臣担忧陛下。”
李钦摸摸脑袋，“朕好好的，有何可忧？倒是你，才令人担忧。”
她看着荀嘉苍白的脸庞，像是纸片一样，不由得捏了两下。
嗯，手感颇好。
荀嘉正要说话，却感受到了李钦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本来带着一些兴师问罪的话，也莫名的有点像撒娇。
他看着陛下的眼睛。
“臣听闻陛下之前收了一男宠？”
“男宠？什么男宠？”李钦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怜玉？”
荀嘉听到李钦这么说，头发瞬间耷拉下来，口中呢喃道：“原来他的名字叫怜玉。”
因为二人距离很近，李钦清楚得听到了他的话，“是啊，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挺好听的。”
“对啊，总有种让人怜惜的感觉。”
“……让人怜惜。”
李钦感觉气氛不太对劲，“荀爱卿，你怎么总是重复朕的话啊？”
荀嘉只觉得心灰意冷。
陛下这是在怪罪自己？
他摸摸自己的怀中——自己令江南大厨仿制的“奥利奥”还放在那里。
他看着陛下的脸。
与自己上次见到陛下时相比，陛下不仅长高了，五官也逐渐锋利了起来，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帝王。
陛下，变了。
他自怨自哀地跪下，请罪道：“陛下，臣该死。”
李钦急忙扶起了他，“……不就学着说了两句话，也没有该死那么严重。爱卿你也不必这样。”
李钦总感觉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但又毫无头绪。
虽然自自己继位后经常碰见这种不理解臣子在想些什么的情况，可是现在这情况，仍然让她颇觉头大。
直播间趁着李钦没有时间看弹幕，各自讨论着。
【氪不改命】：总感觉主播这样有点像我当初哄我女朋友的时候——她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了，还总说我没哄到点上。
【冻栗子】：经验之谈，你直接说‘我错了’，不就好了？
【氪不改命】：那她问，‘你哪错了？’你怎么回？
【冻栗子】：……‘我哪都错了？’
【全体就位】：好了，等着吵架吧。
荀嘉看李钦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有些生气，但是他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来。
他打起精神，继续说道：“陛下，臣认为那怜玉……”
话音未落，就听殿外传来谢公公的喊声。
「陛下，怜玉公子来了。」
因为李钦还未将怜玉册封，因此宫中多称他为怜玉公子。
听了谢公公的话，他也不觉奇怪，“怜玉怎么又来了？”
荀嘉在心中默默品味着小皇帝的话，“……竟是「又」来了么？”
他感觉心中微微又些发酸。
怜玉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向李钦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碟子。
“陛下，妾身一下午剥了一千个瓜子仁，想来献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