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新约双生17(1 / 1)

花长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手指微微蜷起。红衣黑发,都是极为浓烈的泼墨颜色,许是这个缘故,便也就衬得她没有神情浮现的脸容,显得极为失色苍白。她盯着白羽看了半晌,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对吗?”

白羽笑了一声:“办法我是有很多,但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你这会儿又不说清楚,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可没办法知道。”

“移魂,借胎重生的办法。我想要知道这个。”

白羽闻言,“哦”了一声,没头没尾的是又来了一句:“你这是要害人,还是救人?”

花长老手指微微一动,声线却是毫无波澜地平平说道:“重要吗?”

白羽笑道:“或许不重要,但我想知道,因为我好奇。”

花长老:“就当是害人。”

白羽:“你这样说,反倒是要救人。”

花长老明显心不在焉,听了白羽的话只冷淡回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白羽突然又开口:“跟你那位印师姐有关?”不等花长老回答,他便接着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并且说话的语气里含着一股隐藏兴奋的恶意,细细密密弯弯绕绕的情绪,蜘蛛丝一样,“你不是恨不得她死?一手策划了她的死亡,还是让她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上。你那个叫印小苔的师姐和你那个叫做亥清悠师兄本来在一起说不定都要结婚了,要不是你用这种卑鄙手段,哪能轻易拆散他们?你让你师兄师姐反目成仇,甚至害死师姐,不就是为了横刀夺爱,好抢下你的亥师兄?”

花长老脸色变得很难看。

白羽却好像是被这种反应给取悦了:“情敌么,本就是不共戴天的。”

花长老忍无可忍:“你闭嘴。”

白羽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总不会等到人都死透了,你这边良心突然发现,然后觉得过意不去吧?”

花长老抬眼看了白羽,说:“你肯不肯给我?就一句话的事情。”

白羽“哈”了一声,声音戏谑:“你们天师府不是好了不起的,还能求到我头上?”

花长老道:“有些事情,不是我研究的方向。”

白羽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毕竟你们正派人士是不允许做的嘛。也就我们这些歪门邪道人士爱搞这些。”

花长老拔高音量:“白羽!”

白语好整以暇地含笑:“嗯。”

花长老将声音重新放低:“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求这个。你要我拿其他来换,都可以。”

白羽笑笑:“是下血本了。”又说道,“办法我是有,但你怎么知道我有?”

花长老抿了一下唇:“问一问而已。”

白羽:“哦。”

他不轻不重地“哦”完这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花长老看他这个态度,只好又开口解释:“据说我们天师府早些年以前有一位——”顿了顿,自然是在斟酌用词,“有一位弟子,在魂魄转存这一块特别有建树。但他研究手段激进了些,被我们门派当时的掌门所不容,于是这位弟子就自行脱离了天师府,至于他之后的行踪,据说——是投入了你们教内。”

白语半晌没说话,而后突兀笑了一声:“是有那么回事。那你跟我仔细说说,关于这位早些年前叛出天师府的弟子,都还有些什么事,你们作为后人的,又都是怎么评价他的?”

花长老:“也就那些话,你随便想想也能猜到,没什么意思。”

白羽:“我想听。”

花长老脸上的表情微有变化,稍纵即逝,像是湖面起了波纹,是些许不耐烦但是又忍耐下去了的神色,她难得显露出明显的焦虑情绪:“那位弟子年轻的时候并没什么出众的地方,泯然众人,只不过有个好家世。晚年时,倒是在魂魄研究这一块有了造诣,结果行事有亏,被人发现拿人尸体做些不体面的研究,而且——”

白羽:“而且什么?”

花长老:“而且,都老大一把岁数了,却在那个时候迷恋上跟他外孙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为了这个还离婚了,在当时闹得风风雨雨,很难看。”

白羽顿时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花长老被白羽蓦然爆发出的笑声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但她也没什么心思细究,白羽在她眼里向来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并且因为过于情绪反复,所以反而没什么可琢磨在意的。她一直等到白羽笑完,才继续说下去道:“我的都已经说完,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办法?”

白羽冲花长老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而花长老显得有那么一瞬迟疑。白羽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看着花长老的脸,像是觉得异常好笑:“怕我?”

“以前都不怕,这个时候你躲个什么?”

花长老说:“倒也不是。我只是——”顿了顿,近距离下,她的目光落在白羽的鼻尖处。少年的鼻尖是圆润的弧度,有一种年少的稚气感,他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却做出过许多极为残忍的事情。任谁看这少年外表,哪能想到少年是那种心思诡谲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甚至还恶意戏弄?

其实花长老也觉得自己是属于不尊重生命的这一种人,在世修行,难免自视高人一等,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与那些碌碌无为的芸芸众生不同。师姐说能力大的人责任越大,要保护弱小的人,她一直坐在师姐身边听着,却从来不曾认同过。那些人死就死了,与她有什么关系。这世界上有得是完整的属于普通人的社会体系去救那些普通人,而像师姐和她这样的,只管自己修行就好了。普通人的命是很廉价的玩意儿,何至让他们费心?但尽管如此,她自问还是做不到像白羽那样,把他人当鸡鸭狗一样。

她看着白羽,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体验感,“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很讨厌我。不要告诉我没有,我不觉得这是我的错觉。我能感觉到的,你讨厌我。我是说——有些时候。我是指极个别瞬间,你对我的厌恶情绪达到顶点,我有时候以为你会动手杀了我。”

白羽听完之后不置可否,答非所问地说道:“你很像一个人。”

花长老若有所思地抬头:“什么人?”

白羽嗤笑:“很该死的一个人。”

“……”直白到让人意外的答案让花长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失语了片刻,摇了摇头,“既然我和你极度厌恶的人相似,那你当初见面在我遇险时怎么会救了我?当时你只要袖手旁观,说不定我就死了。”

白羽却是反问:“我为什么要让你死?”

花长老道:“让自己讨厌的东西消失,不是人类本能的反应吗?”

白羽:“所以你让你的印师姐消失,也是出于这种本能反应?”

花长老的表情一瞬间又冷下来,半晌才道:“是,她让我觉得讨厌了,我就要她死。”

白羽:“可你现在后悔了。”

花长老秀丽的脸闻言扭曲了一刹,近乎狰狞,显得十分吓人,但很快她又变成了最开始那种面无表情的模样:“我不后悔,我不会后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白羽嘴角含笑静静看了花长老一会儿,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然后他冲花长老招招手:“附耳过来。”

这回花长老动作没像之前那样迟疑,但也不知白羽说了些什么,只见花长老将信将疑地挺直身子:“你不是在骗我?”

白羽:“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花长老沉默不语。

白羽悠悠道:“要论移魂借胎重生的办法,我是比你们天师府当年那个傻老头要懂得多了。他只会扯扯嘴皮子,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

说到此处,打住,不再继续。

花长老抬头,表情很淡漠,淡漠到透出股若有似无的轻视来:“你就很明白了?”

白羽哼了一声:“我说我亲身实践过,你信吗?”

花长老:“你为什么会亲身实践过?”

白羽含笑:“总有不得已被逼无奈的情况嘛。我也是为了自保。”

花长老抬眸看着白羽:“你说得不错,除了相信你的办法,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白羽笑笑,摸出一朵妖红色的花放到花长老手中。那花朵的花瓣纤细异常,形貌特异,宛如化为枯骨的手,沾满了鲜血向虚空里伸展——正是彼岸花的形象!借由白语视线向外张望的何太哀看到这朵花,心中咯噔一声,天师府上那些异象都是因这花而生……

“你养出来的花,你应该知道很危险。相关的办法我都教你了,你自己留心使用。”

花长老收下这朵彼岸花,问:“你要我做什么?”

白羽笑嘻嘻的:“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应该也知道,要你师姐重生,可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是要付出许多代价的。或许看你因为这个焦头烂额,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了。”

花长老点了点头,她说了一声“好”,也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去。

室内徒留下白羽一人,而何太哀的视角就被固定住了,一直望着室中的少年。一股全然陌生的沉痛情绪,像是潮水上涨一样慢慢将人淹没。这种情绪和何太哀无关,显然是白羽姐姐白语的。

白语一直一直看着,直到视野中的少年起身也同样离开了房间,然后她慢慢地拖着畸形的身躯,从橱柜后头转出。她难过地摸了摸之前少年坐过的椅子,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最后她叹了口气慢慢吞吞地往门外走。

然而开门的一瞬间,她正对上一双恶意含笑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姐姐,你一直躲在后面偷听,不累吗?”

伴着视角主人内心深处陡升的惊惧,眼前画面一下子断了。

何太哀发现自己竟重新回到了最初那个遍布彼岸花的巨大半球体广场,在那一场无比真实的幻象过去之后,原本气息浑浊污秽的空间,变得越发意味肮脏,处处透出一股腐败将烂的味道,空间里的花朵也变得越发糜艳,而顶上那身形巨大的残疾少女面容扭曲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眶里鲜血宛如小溪不断流出。

如果方才幻象都是真的,那么讲述的便是“新|约|教|会”中“新月”分支的完整源起……

幻象里的小少爷恐怕就是“新月”的第一任执掌者,借由畸形双生的白语姐弟造势,打造了“双子教宗”的传说,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这支教派成型之后,一切都便宜了双生子中的弟弟白羽。

当年的故事也是乱得一塌糊涂,天师府的一个老道士也与之相关。那老道士对当年的小少爷抱有不可说的情愫,最后因爱生恨,将白羽投放到小少爷的肚皮了,恐怕一方面是存了羞辱的心思所以才会让其成为受孕体,另一方,也是为了让小少爷对白羽厌弃。

小少爷因为自己的身体构造存在不可向人言说的畸态,所以移情之下对身体畸形的人格外感兴趣,是个恋畸癖。他对畸态的双生子明显抱有极高的兴趣,而且偏爱当中长得没人形的弟弟白羽,老道士心生嫉妒,所以最后会以“移魂借胎重生”的办法诱骗白羽附入小少爷的肚皮。

小少爷备受怀胎折磨就会向他求助,这是老道士难得亲近拿捏小少爷的机会,而等到之后时机成熟,他会让小少爷生下白羽。小少爷虽然身体怪异,但非常痛恨别人把他当女人,如此莫名“怀孕”生下白羽,他一定会万分厌憎,必定恼羞成怒会杀了白羽。而那个时候白语借胎重生,没了畸态的外形,自然也不会叫小少爷心软,绝对必死无疑……

可是那“移魂借胎重生”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老头本身就没有参悟明白,反倒是白羽从中参悟出了不一样的心得体会,所以最后小少爷死了,白羽破体重生,反而获得了完整一副完整健康的身体——至少看起来是正常的。

那么,从那时候开始,一直掌握着教中大权的,就是白羽这个人。

“新月”这个分支的教宗换了几代,其实,都是白羽一人吧……

至于天师府的花长老——

看白羽的态度和言语,花长老和白羽姐弟认识的小少爷长得极为相似,但并非同一个人。或许这两人有什么血脉关系,不过有时候,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长得相仿,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花长老她……

先前在天师府,因他鬼气泄露,天师府里惊现“尸花”,一些陈年旧事也因此被翻说过来。那是有关前掌门的死。前掌门是花长老的师姐,也是温婪和虞幼堂的师长。花长老提及往事那么语声淡然,神情隐隐含悲,就好像是真的在讲述一场自己无力挽救的悲剧,一切与她无尤,是一段情人反目相杀的人伦悲剧。

可这一段幻象里出现的白羽跟花长老的对话,却昭示了截然相反的真相。

情人反目相杀是真的,但背后有人在暗暗推动这一切悲剧的发生。而策划这一切的,正是仿佛与一切无关的花长老。

等等,他似乎漏了什么——

何太哀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像是要破土发芽一般,却迟迟不能真的破土。他正苦恼着,就听到有人在他背后叫了他一声:“何太哀。”

听见虞幼堂这一声呼唤,“嗡”的一声,脑中那隐隐触及的真相一角豁然如被人揭开了面纱,何太哀忽然想起在“游戏”里,自己曾经见到的属于虞幼堂幼年时的部分混乱记忆。

那一段记忆杂乱扭曲抽象而模糊,黑红的单调色泽,阴邪的血雨,有鬼怪们从鬼花里爬出来,湿漉漉的,身上沾满了粘稠的黏液,除此之外还有残缺的尸体片段画面,是虞幼堂的爸爸妈妈……

当初见到的,何太哀并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

对,鬼花,那些花——就是妖红的“尸花”彼岸花!

原本通过不同人口中说出的事件碎片因为这一条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当年“新|约|教|会”的“新月”分支起乱,和正派人士起了冲突,其中“新月”这分支里,有一个姓“虞”的年轻女人行事非常狠毒,后来她死了。而在天师府能力出众的亥长老有一位体弱多病的弟弟亥清然,不同于哥哥的名声在外,这位弟弟默默无闻,不巧在大乱之中也死了。但其实这两人并不像一般人以为的那样死去,而是在上一任天师府掌门印小苔的遮掩下,改头换面私底下在一起了于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还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叫虞幼堂。

天师府“太清殿”前,花长老手指绕着头发述说小亥师弟一家遇害:“……这事到如今,都没有查到结果,只知道凶手是冲着虞幼堂妈妈去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找不到就杀人泄愤。印师姐和小亥师弟一直有联系,说来也是凑巧,她那时就在附近,所以收到求救信号便第一时间前去救人。只是她当场时,小亥师弟夫妻两人都遇害了,只留下虞幼堂一个人还活着。”

幻象之中,花长老与白羽见面,白羽对花长老说:“当初是你培育出‘尸花’种子,换我替你除去你印师姐的,为了你的计划,我连我最得力的手下干将都拿去牺牲了,你摆出这样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一桩桩一件件相串联,所以当年为了设局下套暗害师姐印小苔,花长老为此杀了虞幼堂父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许久的我,只敢悄悄贴地爬着回来更新……

各位大佬!我错了……别删我!

我会好好更新的!

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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