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决战时刻12(1 / 1)

虞幼堂看到虚空里那变换的场景,神色微微一变。

温婪看着小怜,却是说:“不行。”

虞幼堂:“师兄?”

温婪抬头:“‘鬼奴’和‘鬼主’是那样的关系,但不代表‘神’和‘从神’也是这样。能成为‘神’,尤其是……你也看到了,就这个样子,‘新|约|教|会’的白羽肯定是‘邪神’。能成为‘邪神’的,他们本身肯定就是‘疯狂’的存在。假如‘破坏和毁灭’是其本性,假如‘高阶神’死亡,会连带着与自己一切相关之物都跟随着死亡呢?他们之前特意将小怜带走,难道只是简单地将其胁从?他们不怕我们采取什么行动吗?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如果白羽他死了,小怜也被迫‘殉道’呢?虞幼堂,我不能冒这个险。”

虞幼堂半晌没说话:“可是我们就这样坐着等?”

温婪:“我不知道。”

虞幼堂:“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温婪苦笑,“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我知道不该坐以待毙,必须要采取行动才对。可我也不敢轻易行动,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救回小怜。如果可以,我希望出事的人,不是小怜,而是我。”

***

神国之上,迷雾之巅。

“你们想要活下来吗?”白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他坐在蛇形的肉怪之上,怪诞可怖的肉躯蠕行难辨,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他这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地狱。白羽笑容诡秘,轻声说,“如果想活,就杀了何太哀!”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众人表情各异。

何太哀却是突兀笑了:“只是这样吗?那恐怕要你失望了,因为我是无法被杀死的。”

白羽原本放松的坐姿改变了,他微微前倾了身子,冷冰冰地看着下方的何太哀:“你什么意思?”

何太哀:“就是字面意思,我是不死的,你杀我百次千次万次,我都会活过来。”

白羽收敛了那冷冰冰的表情,哼笑了一声:“你说的这句话,我一点都不信。”

何太哀:“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白羽:“除非你让我杀一次试试。”

何太哀:“你不是已经在之前杀过我一次了?”

白羽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的“分|身”从对方肚腔内破体而出,按理来说对方肯定是死透了的,因为是被他吸干精血,但在后来对方也确实是活转了过来。

他之前没怎么认真看待这件事,因为鬼怪们都有各自的保命手段,千奇百怪,没什么稀奇,总有那么一两个手段出人意料。更何况他足够强,有时候强到一定境界,那些弱小者小动作如何,强者是不会想要去关注的,这就是强者的傲慢——因为,对方怎么样都不可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不是吗?

白羽一直以为何太哀是侥幸逃生,现在听到何太哀的解释,发现可能另有解释,这让他多少感到些许惊奇:“为什么?”他根据从花长老那里听来的消息,随意猜测,“难道是天师府那个咋咋呼呼的掌门小鬼拿你研究‘复活’,却研究出了新的方向?”

何太哀:“跟他没什么关系。”

白羽:“那是为什么?”

何太哀:“诅咒而已。‘永生不死’难道不是一个恐怖的诅咒?”

白羽:“哈,那是求而不得的那些人的嫉妒说法罢了。”

“我倒不觉得。”何太哀冷淡地带过这个话题,他仰头看着肉怪之上的白羽,“现在我是不死的,你的提议实在没有意义,所以,你之后是想打算怎么做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原本那样的做法,好像确实没什么意义了。”白羽一只手撑地,微微后仰,“你说该怎么办?不如——当着你的面,把他们一个个全杀了。”

像是在说“我要喝水”一样简单,可气氛在一瞬间,微妙的,变得冷凝了起来。

何太哀听了这样的话,眼睛也不眨一下,平淡得近乎冷漠地“哦”了一声:“你要杀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羽:“你是故意说得这样轻巧吗?”

何太哀:“就像你在路边看到一把椅子倒了,也许离得近你会扶一下,如果离得远,摔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白羽一时间也不说话,他上下打量何太哀半晌:“死亡现在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它还算有存在感?”

何太哀想了想,说:“并不能实现的存在。”

白羽突然绽开一抹笑:“我觉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是因为现在无惧死亡的底气?”

“是吗?”何太哀偏头想了一下,“你这样说,好像还真是。”

白羽噗嗤一笑,他捧着人面的心脏,重新坐正:“即使无法抵达‘消亡’的终点,但你的痛觉应该还在吧?”

何太哀不语。

白羽露出了然的表情:“果然还是在的。你每次死亡的痛感都是真实的,你无法消除痛觉的存在,所以还是会痛苦的吧?那么,我倒是好奇了,一个人对痛觉的感应极限在什么地方,一个人能承载痛苦的最大限度又是在哪里——你,是否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呢?”

***

神国之外。

虞幼堂和温婪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半晌,虞幼堂开口:“可是如果停止不动的话,就永远只是那样了。但如果行动起来,或许能找到办法。”

温婪:“就像这几年你以为那个鬼没消亡,你找了他那么久,可如果不是我故意将他安排,你能找到吗?”

虞幼堂:“你终于承认了?”

温婪:“……”

虞幼堂:“但不管怎样,最终结果是我找到他。”

温婪:“你到底找他干什么!不要告诉你喜欢一个男鬼。”

虞幼堂:“……”

温婪:“你之前说你欠他,你到底欠他什么?”

虞幼堂:“……”

“也许……”虞幼堂的语气并不那么肯定,有一些飘忽的轻,“我欠他一命。”

温婪:“?!”

***

神国之内,灰雾缭绕。

白羽坐姿改变了,他坐在肉怪头顶的边缘处,两腿垂下在空中晃荡着,笑得异常恶劣:“我改变主意了。这些人类我不会杀死他们,我要他们一个个过来杀了你。”他伸手于虚空中一点何太哀所在的方向,话是冲着天师府众人说的,“只要你们能想办法让他痛苦地死亡,我就可以放了你们。”

“就这样?”何太哀露出一点莫名的笑,像是嘲笑之类的,“想看我痛苦的样子?你如果是想看这个,不用那么麻烦,我完全可以像一些女性在床上假扮高|潮那样,表演给你看。”

***

神国之外,虞幼堂说:“是的,我欠他一命。‘器灵’作乱时,它当年选择的‘游戏对象’,就是有意地将和天师府众人有关的人员,大量拖入游戏里。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

温婪立刻反驳:“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你才进入‘游戏’的?这只是你自以为。他完全可能是因为其他人才卷入,甚至可能他的参与只是随机事件,是他自己运气不好而已。”

虞幼堂摇头:“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是“器灵”亲口承认。

有些事情,也是显而易见。

譬如“游戏”里他们频繁到几乎如影随形绑定式的,何太哀与他在相同副本里相会。那样刻意的安排,怎么可能不是“器灵”特意用心的结果?

何太哀是因为他才被卷入“游戏”其中。他欠他的,他欠他一命。

这世上是否很多时候,人们会有这样的感觉——即便是非常“亲近”的人,有时候面对这类很“亲”的人,也会发自内心地涌出无法交谈的疲惫感?

话不投机半句多,或许这就是此时虞幼堂面对温婪沉默下去的原因。而温婪感觉到了,他一定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虞幼堂这种以沉默相待的抗拒。这世界上是否很多时候,人们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是为了对方好,但对方却执迷不悔并不领情?

每个人在感情碰壁时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温婪,他惯常会竖起身上的“尖刺”来保护自己。

忍不住对着虞幼堂冷笑,温婪说:“可我看他似乎并领情,也不想见你,不然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他?”

虞幼堂:“……”

温婪继续冷笑:“他丢下你逃走了吧?趁着你应付花长老无暇他顾的时候——见势不妙逃走了!还真是具备鬼怪的劣性。”

虞幼堂侧过脸,说:“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也许是错的,可是这个结果现在并不重要。我想知道何太哀现在是在什么方位,师兄你是知道的,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白羽,也能找到天师府其他同门。”

很难说清楚温婪现在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他对虞幼堂说:“就你现在这样,我该放心让你去吗?也许你会‘本末倒置’。”

虞幼堂闻言收紧了“错金银”,他抬头:“那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分事急轻重的人?”

温婪:“……”

温婪沉默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听他突然开口:“你去吧。”眼帘低垂着理了理昏迷中小怜的乱发,温婪说,“纸鹤定位,我给你指明方向,你别跟丢。”

一直以来好像是这样的。

他跟虞幼堂成为师兄弟,性格一冷一热,他是师兄,年少时他跟虞幼堂说过“以后我罩着你了”这样的话,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像那个主导者,或者说,他们还年少时,他是主导者。但后来,就不是这样了。不过又或许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最开始时,是他自己没有发现注意到而已。

虞幼堂平时看起来,对很多事情并不那么上心,由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无可,无不可,但在少有的那么几件大事情上,却相当有主见,也比他更有行动力,能很快地做出决定,并且不会动摇。

那么他呢?平日里行事急躁冲动,但在遇到的同样大事面前,他是最犹豫的,最举棋不定,也是最容易迷失的。

很难描绘发现这一点时的心情。过于复杂的,难辨的,混着或许是慨叹、欣慰、不甘、嫉妒和微妙的难堪自卑。

他是师兄,他是掌门。

明明是这样。

“起。”

天师府的小纸鹤,白纸烫金,隐约是金色银杏的纹路。它的一大功能是用于通信,在以前的时候很好用,但现在通讯手段发达,所以用到的情况大大减少。温婪伸手抛出,只见原本呆板的纸鹤在空中一抖翅膀后,忽然灵动了起来,就像是突然活转过来。

纸鹤指路。

***

灰雾环绕的神国,白羽眼睛微微眯起,他居然看起来有了一点生气发怒的征兆,他平常时候都是带笑的,现在这个表情实属异常情况,于是这令他看起来很有一些恐怖。

白羽说:“何太哀,你成功惹到我了。”

何太哀笑了一下:“我也不觉得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白羽:“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很感兴趣吗?”

何太哀不假思索:“因为我倒霉吧。反正我一直很倒霉的,总是能引起奇奇怪怪人的注意。会被你感兴趣,也不算是什么很出奇的事。”

白羽看向下方的何太哀:“‘超恐怖游戏’里的,只是我的一个修行‘分|身’。”

“是么?”何太哀将手摊开,“所以——你是想告诉我?”

白羽:“只是一个分|身,所以并没有我本身完整的记忆。他刚开始看到你,大概只是找个‘玩具’乐一乐。后来处处找你麻烦,是因为你的虎牙。哈,笑起来的感觉还真是跟我的姐姐如出一辙。就算记忆缺漏,有一些感觉还能保有残留,何太哀,你这对虎牙,真的很让人讨厌。”

何太哀愣住。

白羽挑眉:“她现在被我牙齿舌头全拔了,可你不是看到我姐姐部分的记忆了吗,她原本长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何太哀真的没注意,可能因为本身拥有的缘故,在他看来,虎牙并不是一个记忆点。

白羽哼笑了一声:“你们虎牙长得很相似,当然,在给脸不要脸这一点上,也很一致。”

“是啊,何太哀你提醒我了,外在的表现是可以伪装的。那么,现在,体现一个人‘创造力’的时候到了。怎样的创造性死亡形势展现才能取悦我——”白羽笑吟吟地看向天师府众人。“你们觉得呢?”

***

灰雾霭霭,虞幼堂跟着纸鹤前行,他并未受到太大阻拦就进入了那方境界之中。原来,这一座远看摄人的“神之国度”,实际却并非是完整形态。倘若是完整形态的“神国”,虞幼堂这样没有得到神明许可的,居然敢擅自闯入,恐怕踏入的那一刻就领教严厉“神罚”了。

正是因为这只是一座初具雏形的“神国”,所以,它对擅入者的封杀并没有那么绝对,境界内的“规则”只是等闯入者进入内部之后,再以武力手段进行“清理”。

对于虞幼堂来说,那些肉怪,还有层叠的“尸花”都构不成威胁,真正让他困扰的,是错位的空间。

是的,这里的空间俱是乱流,即便保持直线一直往前走,也会因为肉眼看不出的错位时空,而出现莫名逆行的情形。好几次,虞幼堂都碰到“引路纸鹤”突然毫无预兆地一百八十度平转的情况,同时,他的灵力,正在随着深入神国,而逐渐减弱。

正是因为空间的错乱,体内的灵力流转路线也变得混乱起来,有时候灵力甚至直接淤堵被断流。但话说回来,纸鹤却是不受这个限制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难道说是因为纸鹤内部灵力循环的单位特别小,所以反而避开了错位的空间旋涡?

四周灰雾靠拢,聚散之间,居然隐约有人脸轮廓浮现。

但仔细分辨,这哪是什么雾气呢?这完全是死人怨气,其中饱含着已死之人的恐惧和迷失自我的对他物——也就是神的敬畏,一切的一切交织一处,便成了这座脆弱“神国”被构建出的信仰来源。

时间的流逝,在这样的错位行进中,变得难以被准确评估。

忽然,一个人从迷雾里,跌了出来。

虞幼堂脸色一变,因为那人是天师府的弟子,此刻身上满是血迹,好像是受了重伤。

他正要上前搀扶住对方,结果对方后退一步微微睁大眼睛:“虞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虞幼堂观察到对方行动自如,好像并不像是受伤的人,他皱眉:“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那名弟子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不。师叔,这不是我的血。”

虞幼堂听了感到有些奇怪,但眼下并不想细究这点小问题:“其他人呢?”

那名弟子回答说:“其他人应该都出去了,我是最后一个。”

虞幼堂一怔,他忍不住屏住呼吸:“那你……”

那名弟子:“什么?”

虞幼堂:“你有没有碰到一个鬼?”

天师府的这位弟子重复了一遍:“鬼?”

虞幼堂点了点头。

那名弟子面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虞幼堂:“怎么了?”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说:“有是有的,但是他——”

虞幼堂追问:“但他怎么了?”

这名弟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侧开头避开跟虞幼堂的对视:“他可能和‘新|约|教|会’的那位教宗打起来了……”

虞幼堂立刻提醒这位弟子:“你赶紧离开这里。”

这名弟子一把拉住虞幼堂的袖子:“师叔你去哪?”

虞幼堂压住心头那股奇怪的心神不宁的感觉:“我还有其他要处理。”

那名弟子叫道:“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虞幼堂回头。

那名弟子即刻松开手,他声音低了下去,头也垂下:“其他人直接被放出‘神国’了,只有我这边传输出了岔子。师叔!”他抬头说,“我一个人出不去的!”

虞幼堂:“你——”

***

内脏的碎片,还有喷溅的血迹洒得到处都是。有一个被剥了皮的东西,躺在地上。那东西——还算是人吗——一颗心脏半裸露在胸腔外,正在缓慢跳动着,而其上扎着一朵“尸花”,可以清楚看到的是,彼岸花的根茎蔓蔓枝枝,此时根须缠绵缱绻地缠绕裹挟住心脏,并将根间恶狠狠地扎根进入心房,根须都被血液染红了。

白羽抛下手中代表自己姐姐的“人面心脏”,只见那被纤细肉物串联着的“心脏”,飞快地缩进退入迷雾之中,而白羽本尊,则是从那宛如巨大蛇类的肉怪头上跳了下来。

他踩着粘腻的血迹,鞋面都有些被染红浸湿了,白羽走到何太哀跟前,低头俯视,他神色是报复成功后的畅快:“得罪我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似乎是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他一脚灿烂了自己脚边的,那颗属于何太哀的眼球。

不成人形的何太哀就算变成这副样子,也依然是存活着有知觉的,这归功于天师府法术的优异,优异得出类拔萃,果然是能让人——不,是让鬼在清醒状态下,来接受最恶毒的折磨,去承受最大限度的痛苦。

白羽恶劣地用脚尖踢了踢何太哀:“你可以向我求饶。”

这世界上所有不听话的人,都只是欠一顿教训。

比如何太哀,比如他的姐姐。

只要将他们的精神气慢慢磨没了,他们就能变成他的一条听话的狗。白羽通过实践,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再是硬气的人,又能“硬气”到哪里去?受不了的时候,自然只能乖乖听话。所以没有人能不听他的话,如果不听,那也一定只是因为对方受到教训还不够重罢了。

抱着如此想法的白羽,伸脚又踢了何太哀一下,而出乎意料的,地上那烂肉一团的何太哀,居然发出了一声模糊的笑。

“找到了。”仅剩在脸上的那颗眼珠微微转动,何太哀盯住白羽,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笑,“真正的,你的本尊。”

作者有话要说:  妈惹,写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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