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师，现在……”
阿芙拉震惊了，忍不住开口，“没有足够的积累，应该没有办法诞生灵核吧？”
“现在的你确实在魔力方面还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威拉德赞同她的说法，“但是诞生灵核并不一定只能靠量的积累，还有一种办法。你读过通版的法术标准入门吗？那本书前段时间夹在了你的书单里，里面有篇章讲解了这一点。”
阿芙拉回想起来，点头：“灵核除了魔力提炼外，还可以借助内芯。”
通版的法术标准入门是所有法师的第一本基础书籍。
它的作者是著名的研究型法师诺玛·贝尔。
尽管这位作者只是一位随处可见的中阶法师，但她在对法术理论的钻研，以及教导方式、教学效率以及在传播法术学识方面的成绩方面独树一帜。她的学生有不少大法师，甚至大魔导师的存在，凭借这样的成绩，她成为了一位难得获得赐名的中阶法师。
这位法师在教学方面的能力无人质疑。
而在法术标准入门中，诺玛提到了一种区别于魔力萃取的灵核的方式，即是内芯。
内芯是炼金术师们无意中捣鼓出的失败品。古老的家族们想要产出更多优秀的种子以延续族谱的荣耀，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他们让供养的炼金术师们找出解决的方法，于是一些炼金术师们利用暗地里抓来的平民们进行了有违人性的实验。
这其中有炼金术师们尝试将提炼过的兽核或者元素石融合进普通人的身体——这当然不可能办到，在无数无辜的实验者死亡后，这些走上邪道的家族们最终还是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不巧，在没有任何人的期待下，失败品出现在了职业者们的视野中。
内芯指的是由含有魔力材质制作的工具，球体，含有浓郁的魔素，是一种人造灵核，融合者与内芯契合后和一般灵核没有区别。
这种灵核的替代品只有拥有魔力的人适用，并且条件十分苛刻，至少需要一位高阶的职业者主持融合，并且内芯可不是流通货物，没有炼金大师愿意制作的话，一切全是空谈。
“利用内芯也可以拥有灵核。”
一直沉默的菲尔丁开口，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无精打采，声音有气无力，像没有睡醒就过来授课一样。
但他一出声，无论是法师塔的老法师，还是格罗姆学院的女法师都闭上了嘴。
菲尔丁懒散道：“内芯发源于炼金术，本质是关于魔力的运转。虽然来法不光彩，但对于无属性是最有帮助的道具。等会我会将这颗内芯融合进你的体内，你必须在整个过程中感受它带来的魔素，明白吗？”
阿芙拉点头。
菲尔丁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盒子，通体漆黑：“那还等什么，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基础任何时候都能学，现在就开始吧。”
“……”
原来天花板上有那么精致的雕刻啊。
阿芙拉仰躺在随意铺了层毛毯的地上。
紧绷着神经，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上方。
身侧，高阶法师菲尔丁从黑盒子中取出一颗小小的，普普通通的白珠子。
当黑盒子开启的一刹那，这颗圆珠子就像从黑暗中苏醒一般漂浮了起来，急切地想要挣脱束缚，浓郁的魔素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菲尔丁看都不看，微微屈爪，这颗小珠子周围顿时多了看不见的透明牢笼，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出去。
艾德文娜轻声吟唱，一道道青色涟漪从她的法杖中传播出去，围绕在了阿芙拉身边。
仿佛被温暖的水包围，阿芙拉沉浸在了这治愈般的力量中。
到了差不多的时候，菲尔丁垂下脑袋和紧张的阿芙拉对上了眼，“把眼睛闭上，”睡意朦胧的灰瞳突然闪过一抹同情，“对了，你怕疼吗？”
“还行……呃！”
在回答的第一时间，转移了注意力的阿芙拉感受到一颗冰凉的物品按入了心脏。
白珠子一接触到温热的皮肉，便欢呼雀跃，像水一样融化进了□□。
还未等脑海中浮现出疑惑，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疼痛带来了答案，像有千万条小虫蠕动在骨肉中，又像是有细线在搅和全部的神经。
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心脏蔓延到身体的每个部分，大脑感受到了钻心刺骨的痛楚，阿芙拉被疼痛摁住了喉咙，躺在地上抽搐。
更加痛苦的还未发生，菲尔丁甩甩手，这位突然发动的高阶法师一脸漠然，对地上疼到失声的孩子视而不见，冷静又迅速地开始吟唱。
最痛苦的不是痛楚，而是痛到极致了却无法晕过去。
阿芙拉满面通红，终于知道艾德文娜施了什么，那不是治愈术，那是清醒咒类似的法术！在这道法术下，就算疼到撕裂也不可能失去意识。
泪水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淌下，流入鬓发中，然而这是□□的应激反应，在剧烈的痛楚下，阿芙拉的知觉已经麻木。
“专心感知魔素。”威拉德在一旁提醒道。
这根本是勉强人做不可能的事情，阿芙拉听不清其他声音，也无法思考，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力量从心脏四散开，凡是它经过的地方，血肉、骨头，神经、都必须臣服，任由它渗透，否则这股蛮横的力量不介意使点力气。
“好了。”朦胧中，菲尔丁的声音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引导结束，剩下的看她自己。”
“谁制作……用了……”
“……特大师……犬……”
阿芙拉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响，精神恍惚，砰地一声，意识像失去了目的地般，她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看清了经脉中的一切。
包括那颗该死的、任性的、不讲理的内芯。
她远远地观望着那颗内芯，它兀自旋转，每当体内的魔力傻傻地主动靠近，就会被疯狂吸纳进去，同时转化成的新魔力又被吐纳出来。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阿芙拉无法感知它的魔素，尽管内芯在工作，但对靠近的意识抱有敌意。
这预料外的状况法师们并未告知过。
阿芙拉的意识只好待在很远的地方，一旦靠拢，不讲道理的内芯便会无差别地敌视，明显具有强烈的攻击倾向。
这是我的地盘了。
很明显，这颗珠子正放出这样的讯息。
它像庞大燃烧的烈阳，凶猛好战，嚣张跋扈，不愿分享刚刚占领的领地。
到这个地步，阿芙拉反而冷静了下来。老实说她并不害怕，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着急也于事无补。
别说契合、融合，她该如何解决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许久，一道无形的意识借着一股魔力悄悄靠近了内芯。
在靠近的一瞬间猛然暴起，像一根尖利的长刺，狠狠刺向内芯。
白珠就像拥有生命般在陡然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阿芙拉感到了暴怒的情绪。
这颗白珠明显超出了内芯的范围。
它就像活着的。
但既然挑起了战斗，万没有后退的道理，作为诱饵的意识游走暴露的白珠身侧，遭受到了白珠强烈的反抗。
如果它能发出声音，一定在愤怒地咆哮。
同时，它指示着阿芙拉自身的魔力攻击她的意识！
意识受到损伤，阿芙拉体会到了意识的消逝。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没有疼痛也没有撕裂感，只是受到攻击的意识轻巧地永久性地消失了。
意识是不可再生的意念体，就算傻子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阿芙拉脸色微变。
——得速战速决！
先前分出的意识并没有后退，她紧紧盯梢住白珠的动向，这时候，掩藏在心中疯狂的一面渐渐展现了出来。
如果面对一条攻击性极强的大狗，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躲藏、逃跑！但阿芙拉不同，齐瑜不同，在仅剩不多的齐瑜的记忆中，幼时有一次阴影，即是邻家的大狼狗挣脱了绳子，淌着涎水疯狂地想撕咬活人的场面。
那时候，母亲借着一辆小型摩托车卡在角落，嚎哭着把她护在墙角间，映入她眼中的最后一幕，是父亲急忙举着钢管冲过来的画面。
肆无忌惮的杂种，哭泣的亲人，茫然害怕的自己——就算长大成人，她也无法忘记那一幕。
对于恶意，她只会涌上更深层次的狠意和恨意！
“就是这里！”阿芙拉精神一振，在意识慢慢消耗的时候，她也在寻找白珠的薄弱点。
法术标准入门简单说明了内芯炼制的过程：人工炼制的多核内芯，该内芯上有多重负责处理魔力的“核”，每个核是一个完整单独的分解储存箱。
既然不是完整的一块，那么肯定会有薄弱点。阿芙拉刺探到了白珠虚弱的位置，调用意识，果断撞击过去！
一下！两下！
她漠视了正以疯狂速度消逝的意识，一点点磨蚀掉白珠的表皮，这样完全属于疯子的行径，等于在毫无节制地进行自我毁灭。
她完全可以放弃，寻求法师的帮助，但她没有，而是异常冷静地攻击。
“！”
白色的内芯察觉到了危险，拼命旋转，试图利用更多的魔力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阿芙拉巧妙地避开了这些蛮而不实的攻击，越使用意识，越觉得轻巧自在。
她轻松地操控着意识，而胜利的天平也在慢慢倾斜。
渐渐地，白珠转化魔力的速度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效率，甚至像耗费了精力般，慢慢停滞。
阿芙拉的意识也在缩小，但最终还是破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口子，紧接着神色一凝。
白珠子内，有一道微弱的，但依旧存在的意识。
夺舍？
一时间闪过无数想法，她毫不迟疑地让意识俯冲而上，恶狠狠包裹住停止挣扎的白珠子，以及白珠子内再无躲藏之力的陌生意识。
那一缕陌生的意识非常微弱，在接触到阿芙拉的意识时抖动了一下，似乎想做出最后的挣扎。
但它连灵智都不算，只是一抹存活在内芯中的意识，已经错过了最佳反噬的时间，完全丧失了力量。
接下来，便是一出残忍的吞噬大餐。
直到将全部吞噬殆尽的一刻，阿芙拉切身体会到了意识吞噬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