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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殉情(晋江文学城)(1 / 1)

已是晌午,外面的阳光甚好,只是这四处门窗紧闭,屋内的一切便显得格外幽森。

惟珖独自坐在一张乌木茶几前,两枚金戒套在了他那削瘦的指节上。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被关上。

惟琛身穿浅灰色常服走了进来,默默地行了一礼。

“坐。”惟珖嘶哑地说了一声。

惟琛坐到了他对面,打量着惟珖,不过几日间,他似乎老了几十岁,脸上全无年轻人该有的生气。

惟琛慢慢地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道:“太子节哀。”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让你过来?”惟珖道。

惟琛没有答话,眼光却落在了他手上的那两枚金戒上。

惟珖摸了摸金戒,自言自语道:“生不同时,死愿同衾。如果我不送他金戒,他就不会因为找戒指而碰上一坚,没碰上贵都,他不至于死,我们也不至于天人永隔。说到底,是我害死了他。”

惟琛见他对着两枚金戒,自责自恨,泪流涟涟,活像个疯子,不觉有些好笑,但他不能笑,沉声安慰道:“生死有命,太子这些年来视他如宝,他应死而无憾的。”

“呵!”惟珖冷笑了一声,抬起头来,道:“说到底,我该谢谢你!”

惟琛与他对视了一下,垂下眼睫:“臣弟不懂太子的意思。”

“如果不是你把他送到我身边,我哪来这五年快活的日子?”

“你知道?”惟琛一直以为韦乐世做得□□无缝。

世人皆以为韦乐世是太子的男宠,自然是太子的人。却不知,他是宣王府培养出来的死士,是宣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

“他的一举一动莫不牵动着我的心,我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向三弟你传递讯息的事。”

“你可以去父皇面前揭发我!”惟琛目光一沉,他第一次发觉太子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草包。

“揭发了你,世儿也保不住的。你一定没想到你这颗棋子对我有那么大的作用吧!”

确实是出乎意料,惟琛冷笑道:“是我低估皇兄了。”

“我们兄弟几个,除我和惟琋外,皆不是一母所生,说是兄弟,却无多少手足之情。”惟珖饮了惟琛倒的那杯酒,又替惟琛斟了一杯酒道:“你除了是庶出,样样比我强,可我却是太子,这些年来,你心里一定很憋屈吧!”

惟琛喝着酒,静静地听他说话。

“其实当太子有什么好,事事都不自由,稍微做得不好,父皇和大臣个个都要逮着我骂。”惟珖又斟了一杯酒,自饮道:“后来有了乐世,我才觉得我的日子开始好过了。可他们都说太子是个断袖,他身边的乐世是个不男不女的妖物,不容于世,又如何乐世?”

“我知道他不高兴,所以我就加倍的对他好。希望他能高兴些,可他还总是闷闷不乐的。直到我发现他向宣王府传递讯息,我才知道,他一直有多么痛苦和煎熬。”

惟珖说罢忽扔了酒杯,抓起惟琛胸前的衣服,痛苦道:“他想忠于你,又觉愧对于我。当时我想过要杀了他的。可我想我杀了他,你不过少了颗棋子,而我失去的却是我爱的人。”

惟琛默默地看着他,脑海中闪现出了韦乐世的模样。当年在宣王府时,他并不叫韦乐世,从不浓妆艳抹,也没有任何娇媚之态,相反,他沉默寡语,整个人清瘦而冷峻。

惟珖放下他,坐回原位道:“你后来是不是发现他给宣王府的消息越来越少了。嘿!因为他的心已经慢慢向我靠拢了,你再怎么会算计,也算计不了人心。”

其实,他更算计不到韦乐世会为了太子杀了贵都。他杀贵都,一方面是因为贵都羞辱了他和太子,另一方面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许多人都很奇怪,贵都武功不弱,哪怕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也不该死在像韦乐世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宠刀下。

只有惟琛明白,作为一个出色的死士和奸细,韦乐世本身武功并不弱,不然,也不致于刀刀都刺在贵都的要害上。

而惟珖,到了这一刻,怕是都不知道他原来会武功。

“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惟珖嘲讽一笑,看着惟琛道:“可我觉得跟你比起来,我至少是个人。我有我爱的人,而他也爱我。我可以任性,可以流露自己所有的感情,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而你,这些年,戴着个面具,虚虚伪伪地活着,纵使身旁无比繁华热闹,美人无数,却连两情相悦的滋味都不知道!三弟,你当真是无比寂寞。”

惟珖的最后两句话明显刺痛了惟琛。惟琛眉头一皱,冷眼看向惟珖,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要我做什么,你直说。”

“我要你把世儿的尸首带给我。”惟珖振作起精神,定定地看着他道。

“他的尸首被悬挂在城楼上,日夜有人把守。”

“如果简单,我也不必叫你,我不能让世儿死了以后还要受那种折磨,你必须把他带给我,就明晚。”惟珖不容反驳道。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虽然惟珖知道了他在他身旁安插眼线的事,可韦乐世已死,死无对证,哪怕他现在跑到皇上面前去告发他,他也是不怕的。

“我竟然知道他是细作,自然也知道他为什么甘被你利用。”惟珖脸上现出了一丝精明威胁之色,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绿绮。”

惟琛听了,脸色蓦然一变,抿了抿唇,点着头道:“好,明晚,我会让人把韦乐世带给你。”

他原以为太子是个草包,没想到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到了他的软肋。

但他不明白,惟珖为什么急着要韦乐世的尸首?韦乐世死于乱箭之中,尸首又在城楼上受了风吹日晒,生前纵然再美,如今也是一堆烂肉,见了不是更难受。

回到宣王府后,惟琛先派人收买了看守城楼的将领,后又用移花接木的方法趁夜里把韦乐世的尸身送到了太子府。

那是个十分安静的夜。

月色朦朦胧胧的,总让人觉得十分不真实。

惟琛站在宣王府的院子里,仰首看着漆黑的夜空。

石桌上,一座四脚底座的石灯发出幽黄的光。

身影如鬼的冷逍忽从屋顶落下,来到了他的身旁。

“办妥了?”

“是。”

“他有话说?”

“好自为之。”

“只有这么一句?”

“是。”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惟琛不知怎的,总想起了惟珖昨日盯着那两枚戒指时的神情,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

侍候在一旁的宋禹低首道:“爷,是四月十四。”

“四月十四。”记起来了,那是韦乐世进太子府的日子,是惟珖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生不同时,死愿同衾”,惟琛念着这两句,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

“爷,你怎么了?”

惟琛握了握拳头,背过身,整张脸隐藏在了黑暗中,愈发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

*

第二日清晨,太子府敲起了丧钟。

元和二十四年四月,敬国储君——安惟珖薨于寝室内,享年二十七岁。对于其死因,朝廷秘而不宣,只知帝后悲痛,全城镐素。

与此同时,哈挲国王带着贵都世子的尸首匆匆地离开了敬国,访敬之行便也戛然而止了。

对于太子忽逝这一件事,坊间一直有个传言。说那天早上,许久不见太子的太子妃忽起了个大早,向太子寝室走去。

一进门,太子妃便闻到了一股怪味,她掀开了太子的床帐,不料却看到了脸色已经发黑的太子和一具腐烂的尸体抱在一起,一对金戒还在他们的手上闪着奇异的光。

太子妃吓得当即晕了过去,大病一月后也魂逝了。

太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年九岁,为太子妃所生,封城阳郡主。父母双亡后,城阳郡主便被皇后带回了宫抚养。

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转瞬便已成苍苍白骨;原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后来却人去楼空,无人问津。

东宫,随着太子的薨逝,留下的只有碧瓦朱甍,画栋雕梁。而曾发生在里面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也终要消逝在时间的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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