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婚事(1 / 1)

内监见差事顺利,心下松缓,便略略在良妃跟前凑闲话:“皇后娘娘惦记您,听闻您近来要给二殿下挑选姻缘,这可又要操心不是?还是听医者的,先养好玉体再说。”

良妃和气服顺地笑:“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其实并没有在挑看,本宫一向知道庐陵王家的小女儿贤名在外,从前又曾见过那孩子一面,深觉满意;听闻他们家要往都城来,正想过些时日求陛下开口呢。”

内监松了神,“啊呀”一声,不及掩饰,自知失言,只好说:“这可巧是不巧?您可别说是奴婢告诉的,可前日谢大奶奶来陪皇后娘娘说话,也提过一嘴,说已走动过,想向庐陵王家的女儿提亲。”

“咦?”良妃先是惊讶,随后笑了:“果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本宫听闻那谢家长孙已然定了婚事,不知这次是给谁张罗?”

内监索性全盘告之:“是谢家三房的谢承泽,说来他还应与二殿下相识吧。”

萧彦嘴角抽抽,算是在笑:“在北境时,略有往来。”

那内监殷勤地给良妃出谋划策:“当时只是提了一嘴,皇后娘娘也未给准话。那谢家大奶奶也未见得有多上心,娘娘不如趁早向陛下提出,也省的皇后娘娘到时左右为难。”

良妃点头,满面笑容。侍女会意,送了内监出来候着,途中顺手把打赏塞进他袖中。

萧彦也随之告辞,劝道:“母亲不必急于操持儿臣婚事,先以将养为重。”

良妃胸有成竹道:“你比那谢承泽年长几岁,论年龄,他不比你着急;论尊贵,他更不比你。咱们想娶庐陵王家的女儿是低娶;那谢承泽一无军功卓著、二无父母帮衬,不过在谢氏子孙中略略出挑而已,他要攀这门亲事那便是高娶,因此皇后没给准话。你尽管放心,为娘会为你谋取妥当。”

出宫时辰已快到,内监与顾行远在外候着,萧彦不好多说,行了礼便走出来。

良妃说,他若娶庐陵王氏女儿是低娶,实则并不尽然。

往上追溯,王氏一门人才济济、连出三位二品大员,乃是首阳城中首屈一指的名门大家,甚至太宗朝时,曾对王家赐下丹书铁

券,显赫一时。然而与所有世家一样,庞大的家族在繁盛达顶之后分裂衰微。最终,两房王姓族人留守首阳,贪恋式微的余晖——直至见罪,尽数发配边疆,良妃作为首阳王家女儿,也一夜之间从绣楼被遣入教坊;另外几房则毅然离开首阳、落脚先祖最初的老家庐陵——便是如今的庐陵王家。

若细数来,庐陵王氏虽极为低调,其实他们才是正统的王氏嫡系,见证了大魏六朝天子而屹立至今的悠久世家。

前世良妃费劲心思,最终庐陵王氏仍是对婚事未置可否;今世,他却要与谢承泽争夺婚事?萧彦啼笑皆非。

顾行远一路憋着话,见萧彦沉思,不敢出声。待回到王府,见着候在书房的林文举,才羞愧地跪下:“王爷恕罪,属下、属下诊断不出良妃娘娘所患何病!”

——方才在良妃宫中,顾行远虽礼仪出错,明明也算应对自如。

萧彦皱眉道:“那时你说母妃要直至冬季方能痊愈,本王就已疑心,眼下才是夏季,何至于拖到入冬?但你并未说出别的,因此本王并未担忧。为何现在却有如此一说?”

顾行远磕磕巴巴道:“属下切脉之时,发现娘娘脉象、脉象平稳,并非患病之象;因恐诊断有失,又请观娘娘面相,见娘娘面相虽是神色恹恹、睡眠略欠,但也并无病弱气虚之相。可娘娘又确实缠绵病榻,属下……实在束手无策。当时不敢讲,不是羞于承认医术不精,只是属下进宫诊治是由王爷举荐,恐因属下平庸而连累王爷落人口实。”

没在外人跟前多嘴,是林文举吩咐他的。他说着,看向林文举,像是想得到肯定。林文举则看不也看他,毫无反应。

萧彦“哦”了一声,看不出喜怒:“所以你等到现在才说?”

顾行远羞愧难当:“还请王爷知会娘娘,属下开的方子虽看起来与其他御医开的温补方子不同,但实际只是药力更轻,对身体无碍;若娘娘进药时觉得当下的药方更好,就不必刻意更换为属下的药方。属下现在就再翻查医典,一定尽快找出对症之法。”

林文举在旁若有所思。萧彦不做解释,命顾行远起身,

只道:“那就有劳你了。”

***

既是要彻查戴氏,宜早不宜迟。五日后,萧彦领了西南巡查使的印授,并不大张旗鼓,轻装出了首阳。

正值七月,北方骄阳似火,往南却是多雨天气。途中多雨,路上泥泞,行近安泰城时,雨势已大到无法前行,便投官道边驿站避雨。

南下沿途的各个官驿早得到消息,备好上房迎接。

一行人坐满客堂,乐季照例先行前后巡查一遍,见马厩中已栓了两匹马,便回来质问驿丞:“你既已知我家殿下到来,为何仍容留他人?!且此人身居何职,居然不在前堂迎接我家殿下?!”

驿丞正忙不迭端茶倒水,赶紧禀道:“原本是该清空的,只是大雨连日不休,谢小将军前日路过、前来歇脚,但他身边还带着两个小孩,没法上路,便一直住着。”

人生何处不相逢,还是你我冤家路窄?承泽啊。

萧彦没说话,倒是随行的亦万重饶有兴趣:“敢问是哪位谢小将军?”

二楼尽头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大哥哥,别装睡了,听见楼下的人问你呢!”

萧彦心酸又好笑,端起茶盏,只做没听见。

两个孩子在谢家不受待见,谢承泽也无心久留,借口要早去南军中适应气候,提前出发。他只听闻萧彦赴西南巡查,却并不确切知道萧彦行程;在驿站中听闻萧彦近日会经过,他本打算出发,谁知因大雨困在驿站。本想闭门不出,不与萧彦照面,谁知被曲珍一语戳穿。

到这份上,谢承泽只得起身,同时不忘往小女孩脑门上爆个栗子。房门一开,枣核率先跑到楼梯处张望,一眼瞧见萧彦,兴奋地低吠一声,摇着尾巴从楼上奔下,来蹭萧彦脚背。

萧彦伸手捋顺狗毛,一贯端肃的面容露出罕见的温柔。王府侍卫在北境时对此早已习惯,亦万重、林文举等人则看在眼中,神色各异。

谢承泽硬着头皮下楼,先向萧彦施礼:“殿下向来安好?雨天犯困,方才在房中打盹,没能及时迎接殿下。”

萧彦淡淡道:“无妨。”

谢承泽随后与相识的侍卫一

一招呼,目光落在亦万重身上时,不由顿了顿;再及看清文士打扮的林文举,更是难掩复杂神色。

林文举自赎出一半馆,从未出过恭王府与外人打交道,此时碰见知晓自己从前身份的人,在谢承泽目光下只觉无地自容,连开口行礼都做不到,不由地往后退缩。

一直猫在角落喝茶的顾行远忽起身对谢承泽行礼:“王府医者顾行远,见过谢将军。容在下冒昧提醒,雨天湿气重,睡眠过多更易四肢懒怠,宜多饮热水祛湿,不如您与咱们一道饮茶叙话可好?”

谢承泽哪有心情与他们闲聊,一面客气推辞,一面招呼孩子和狗回房,扭头就见曲珍和多吉已经一左一右坐在乐孟旁边,毫不见外地抓起盘中茶点;枣核赖在地上,对着萧彦露出肚皮撒欢——谢承泽无语,默然落座。

乐孟与他交情匪浅,坐在对面打趣:“男儿志在四方,但谢小将军年纪轻轻,怎么去哪里都拖家带口的?”

谢承泽不好意思地笑:“我此去南军,他们定要跟来,左右从前在北境军营待得习惯,去南边也差不多。”

乐孟拍拍孩子脑袋:“挺可爱的,你养久了啥不得丢开吧。”

谢承泽低头喝茶:“但凡放在心上的人,怎么舍得丢开。”

萧彦忽道:“待你成婚之后,便可将他们交给妻子照顾,不用带进军中奔波。”

“成婚?”谢承泽缓缓放下茶盏,笑意中隐约见得恼怒,看向他:“家中长辈提过此事,但承泽一心从戎,无意为家。怎么,殿下也觉得承泽该尽早成婚?”

萧彦修长手指专注地摩挲枣核额头:“本王见你惯来养狗养孩子,大约是喜欢家里热闹,若成婚生子,岂不更好?”

谢承泽忽地冷了脸,回答:“多谢殿下记挂,承泽自有分寸。”说罢,不耐多坐,径自起身回房去了。

亦万重刚洗了把脸回来,恰目睹这一幕,问道:“哎,谢小将军怎么没坐多会就回去了?草民还想着请他给咱们讲讲南境风貌哪。”

枣核把前爪搭在萧彦膝头,得寸进尺地用鼻子嗅他。萧彦轻轻把它拍下去,它又从另一边粘着凑上来。萧彦好

容易摁住枣核,叹道:“狗崽子长大了,难管了。”

亦万重看在眼中,笑道:“不是因为殿下舍不得下重手么?一路行来疲累,您该先休息,草民给您搭把手?”他蹲身,伸臂想将枣核从萧彦身边拦开。

一只匀称漂亮但暗蓄力量的手及时挡在半途,隔着衣衫将他手臂格开。

亦万重抬眼,只见逗狗玩耍的耐心温柔还留在萧彦双颊,但那双桃花冰封般的眼睛正威严地看向自己,隐含愠怒:“本王若要赶它,本王自己动手。”

瞬间,枣核敏捷地翻身,闪电般张嘴向亦万重的手腕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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