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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唱礼结束,朝阳恭送父皇离宫之后,她一副提不起任何兴致的模样,恹搭搭地将下巴抵在自己的胳膊上,呜呼哀哉地叹着气:“琪花,本宫不想去接待那北狄的六王子,本宫只想出宫去见二小姐。”

琪花端着一碗羹汤过来,憋着笑道:“殿下,暑气旺盛,我给您熬了清热解暑的莲子百合羹。”

朝阳心里还存着气,她招招手,一眼不看地摇着头:“本宫不吃,你端下去。”

“殿下。”琪花瞬间收起笑容,皱着小圆脸,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伤势未愈,陛下和贵妃挂念殿下身子,还望殿下万万珍重。”

“你这是什么话!”朝阳立时不满,一记媚若无骨的眼刀剜过去,凶怒地瞪了一眼琪花:“本宫不过是磕破了点皮,养两天也就痊愈了,可二小姐不同,本宫不亲自去看看她,本宫实在放心不下!”

“殿下,我的好殿下,您就别为难奴婢了。”琪花拦在她面前劝着,就差要哭出声了。

琪花无可奈何,还是玉树上前接过汤碗,仔细轻缓地搁在朝阳面前。

她一言不发,就这么睁着一双水灵干净的眼睛看着朝阳,朝阳还未来得及开始表演眼前一黑,就听玉树一板一眼地开口:“殿下,皇太后有言......”

朝阳与她倔强地瞪视了三秒过后,落败的双手兜起碗,仰头灌了一大口,从碗沿边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桃花眼,鼓着脸道:“你就知道拿皇祖母压我。”

“皇太后是为了殿下着想。”玉树弯下腰,拿绵帕轻柔地拭过朝阳的上翘的唇角,“殿下此次遇险,皇太后挂念公主身子,连着几夜被头风所扰,殿下莫要再任性了。”

朝阳果真偃旗息鼓,她将碗放下,也不再耍小女儿性子,慢慢地点了点头:“玉树,伺候本宫更衣。一会儿我也到皇祖母跟前侍疾着。”

宝华宫布置精美绝伦、奢华无比,这是朝阳被特赐封号的那一年,陛下下旨兴修土木,内外修缮宝华宫。琉璃瓦白黛墙,冬日暖夏夜凉,而且距离皇上的养心殿只要一炷香。

皇太后是真心疼爱朝阳公主,从不因她生母位份低贱而轻视她,她虽是自幼养育在令贵妃的月华宫内,但更多的时间里,都被皇太后抱了去慈宁宫照顾。

所以只要玉树一抬出皇太后的名号,朝阳再如何跳脚,心思也顿时歇了。

她想了想,而后提着自己的宫裙从华椅上一跃而下,她快步如一阵小风卷刮而过,琪花只感到眼前一乱,耳边唯余朝阳的一声娇呵:“算了,不等了,快陪本宫去向令母妃请安。”

***

“娘娘,朝阳公主往咱们这儿来了。”

月华宫内,宫女太监脚步匆匆地忙碌着,轮换的宫人有条不紊地交接着工作,有人听了朝阳公主正往月华宫内来的消息,一言一言地送进令贵妃午睡时小憩的香阁。

时值午后,阁内竹纹轩窗大开,一只娇嫩明丽的凤仙伸着枝叶摇进来,书清拿花剪裁去多余的枝叶后,转身接过太监总管递上来的冰块,她往冒着丝丝缕缕的宽口冰鉴里新添了几块厚冰,画意垂首摇着蒲扇,熏着袅袅腾升的冷气,再轻轻打向榻上的半眯美目的美人。

“殿下这几日往月华宫跑得真勤呢。”

画意弯弯眼的笑起来,声音也甜丝丝的,“每回公主来月华宫,娘娘心里都高兴。”

“是本宫平日太惯着朝阳了,才宠着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令贵妃身着素青色的轻薄绣仙罗裙,她不做艳色打扮,只是娥眉淡扫脂粉,美人面容倦懒,她半倚半靠在描金的贵妃榻上,手边捧着一卷缠着月白绣带的画轴。

她将画轴搁在一侧,眼尾凝睇着淡淡笑意,“本宫也真是愈发纵容你们了。”

画意眯着眼乐起来,她刚要说什么讨巧话,就见令贵妃眉眼间略有疲态,她眼尖地瞧见令贵妃刚要抬起两指摁着眉心揉捏,赶紧将手中的蒲扇交给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她小跑上前,眼神亮晶晶道:“娘娘,奴婢不才,幼时曾学过几手松肩活骨。娘娘,我给您试试?”

令贵妃以手撑额,她另外一只手稍一动作,手边的画像卷轴便滚落在地,她似是倦极,一时不察。

“书清,去让人把公主平日吃惯的小点各备一份。陛下刚去过宝华宫,想必朝阳又挨了一顿训斥,定是没胃口用膳。”她顿一顿,又道:“对了,做一份糖心藕饼上来,朝阳喜欢甜的。”

“是,娘娘。”书清向着她微微欠身,躬着身后退时低声对画意道:“你好好照看着,娘娘午膳时饮了些酒,你让底下人仔细拿捏着。”

画意连连点头,笑道:“书清姑姑,奴婢知道啦。”

书清领命而去,她挥手屏退伺候的宫女,众人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出,脚步踩着脚步,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待伺候的宫人们退下后,华美的香阁内仅剩几人落针可闻的呼吸声。

令贵妃阖着眼,浓密的黑眼睫簌簌轻颤,画意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捡起那副盖在地上的画轴。

她戴着珐琅鎏金甲盖的护甲轻轻一移,眼睫却没有睁开,声音也隐有倦懒之意,“昨个儿是下雨了?”

“回娘娘,是的。”画意手指刚触上,忙不迭地先应道:“早间奴婢和穗禾取了些新鲜的枝尖露水,正商议着要存来为娘娘煎茶呢。”

昨个儿的后半夜刮了一阵猛烈南风,吹得宫檐角下的红绢纱宫灯要摇摇晃晃像晕了一地的血色,天还未完全亮起,宫人们早已各司其职,拿着扫帚扫洒或擦拭着青石板和宫阶上的串串脚印。

“五月......”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叹息如轻飘雪絮,令贵妃将手背蒙在眼上,长长尖尖的护甲勾住一缕鬓边,梳得齐整的鬓发缠上了一丝隐在乌发中的白丝。

画意心尖一颤,目光被那雪白的银丝一勾,连手上动作都搁置下来。

纵使令贵妃是被滚滚时光厚待的美人,但年华易逝,到底是岁月催人老了。

画意定了定心,她半跪在地上,没再去顾掉在膝旁的画像,她绷着指尖,卷出那缕白发后轻轻扯断。

“娘娘,奴婢从前听母亲说,五月是耀京的雨季,这大雨一下呀,就把这燥热难耐的暑气冲刷的一干二净,早间起来可凉爽了。”

画意笑出一口小白牙,将扯下的银发拢进手心里:“奴婢好福气,进了贵妃娘娘的眼,得到贵妃娘娘跟前伺候。这耀京城呀,才是真真的好。”

令贵妃唇角一牵,“本宫记得你是江洲来的......怎么,觉得耀京好?”

画意睁圆了乌黑的眼珠,她笑起来时总像是一只两腮鼓鼓的小猫,她脆声脆气地回答道:“回娘娘,那当然啦。”

令贵妃却是在一瞬间敛了笑意,画意自以为又说错了话,登时抿起唇不做言语。

她低下头,重新拾起画卷,她将握在手中的精美镶银边画轴轻轻展开,画意视线一凝,滞了片刻,唇齿间溢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诶?”

令贵妃听见她的声音,转着水色的美目懒懒地晲过来,语气懒懒散散无任何情绪起伏,“怎么?”

“娘娘。”画意抬眼看她,圆溜溜的大眼睛映上了一点珠帘打出来的碎光,更显得乖稚可爱,“您为什么看二小姐的画像啊?”

令贵妃眉弓顿时一跳,她斜着视线看过去,目光转着一点冷涔涔的光。

“......”

画意还在看着画像,“咦?这画好像有些年头了?”

画像卷轴边缘已经微微泛黄,但画轴却被保护的极好,画像中女子眉目缱绻温柔,她身着一袭清丽明亮的鹅黄衣衫,手腕上挂着一串翠绿的环佩,她微微侧过目来,正低着头对着一池锦鲤微笑。

画意无知无觉,她细细去看手中展开的画轴,自顾自说道:“是二小姐吧......感觉又不太像?五官倒是一模一样的......可就是这气质......”

就是这气质......不太像宋二小姐。

她说着说着忽然息了声,画意怯怯地一缩脖子,她一哽干沫,颤颤地去看令贵妃。

殿外逶迤了一地明亮炽热的光,被密密重重的珠帘一卷,零零星星的碎光扫在她的眼尾,像是蜿蜒着落了一道泪光。

有风倒着灌进来,掀起垂幕珠帘丁零当啷。

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令贵妃慢慢开口。

“你说这是谁?”

画意“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向上呈着画像,战战兢兢道:“娘娘,奴婢失言!奴婢有罪!奴婢不该妄加揣测!”

“本宫没问你这些。”她撑着身直坐起,漂亮凌厉的眉心紧紧拧起,“本宫问你,你说这是谁?”

画意俯首在地面,额头对贴在冰凉的瓷砖上。

她抖着声音,细瘦的肩膀颤得厉害。

“宋......宋二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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