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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争执(晋江文学城)(1 / 1)

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这般逼仄的空间,云浅似乎都能听到陵游的一呼一吸。

她站在靠窗的地方,看见他卸下了背上的剑,把桌上的烛火挑亮后,又把床上的枕被都查看了一遍。

确保安全后,他扭头看向她,温声道:“赶了一天的路,早点睡吧。”

云浅往他那边看了看,整个人却不动,低低道:“我睡床上的话,你睡哪?”

“我……睡地上。”陵游道。

云浅抿了抿嘴:“那我再去跟老板娘要一床被子。”

“不用了,我不是还带着一张毯子吗?”

陵游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了毯子,摊到了地上,兀自直挺挺地躺下了。

云浅笑了笑,从他脚旁绕过,和衣上了床。

她近来常犯困,坐在马背上都能睡着。此时,却是张着眼,久久难以入眠。

窗外无风,但露水渐重,有寒气倾窗而来,她有些担心那个睡在地板上的人会不会着凉。

“浅浅。”陵游突然唤了她一声。

“嗯。”她应着,扭过头来,陵游正静静地凝望着窗外。

窗台上有一方如水的月光。

那光映在他的眼中,使他的双眼看起来格外深邃迷人。

她从没和他说过,在第一次看见他时,她便喜欢上了他的眼睛。

那般纯净和明亮,就像一汪映着蓝天的秋水。

她看着他的侧脸,听到他神往地对她说:“浅浅还记得迷途山的夜吗?”

“夏季时,天上的月总是很亮很亮,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蹲在地上画竹影,还有玩手影戏儿。到了秋天,萤火满空,我们就到竹林里抓萤火虫,用纱嚢做成小萤灯。”

“我还记得每到七夕,你便喜欢念杜牧的《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云浅没想到他竟记得这么清楚,心里不觉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又听到他继续道:“还有,那首《咏萤》。”

云浅被他的字字句句引入了美好的回忆中,不自觉地轻声吟唱道:“本将秋草并,今与夕风轻。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

“浅浅,我真的很喜欢在迷途山的那些日子。我们回去好不好?”他望向她,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

“好。”她不假思索地道:“等所有的事都了了,我们就回去。”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敏感地发觉他的情绪有了变化。

难道她方才说错什么了吗?

良久,他才低声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嗯,你也早点睡。”她翻了个身,慢慢地把眼阖上了。

*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陵游又比她起得早,而且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辆马车。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小镇和青空她们所在的小镇相隔多远,但觉得弄辆马车实在有些大费周章。

陵游却说那是因为她上次染了风寒,一直未能痊愈,他不想再让她吹到风的缘故。

他总是这样处处为她着想,难怪她在他身边时整个人都变得松懈、慵懒了。

上了马车后,晃晃荡荡了好一阵,她又睡着了。

陵游一路也不说话。

等她再次醒来时,掀开布帘向外看去,他们已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村落,石桥,阡陌,耕种的老农,浣纱的年轻姑娘,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又那么的……似曾相识。

“不对。”云浅打了个灵激,兀然想起这个村子是她之前在路上见过的。

这是徐州边境上的村子。

也就是说,她离徐州越来越远了。

陵游莫不是又迷了路,竟然犯了“南辕北辙”的错。

她赶紧挪到了车头,掀开车帘对陵游道:“陵游,快停下,又错了,这不是去驿站的路。”

陵游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反而挥起鞭子,在风掣背上一扫,风掣拉着车一下子跑得更快了。

千里马就是千里马,照这样的脚程,那她再过半月,都可以回到南阳了。

“陵游,不是这条路,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快叫风掣停下。”云浅着急地喊道。

陵游依然不为所动。

“我要你停下。”她道。语气里竟有不解也有气愤。

见他还是继续赶路,云浅当真火了,用命令的口吻,一字一字,冷冷道:“百里陵游,停下。”

马车终于停下了……

云浅兀自跳下了车,陵游怕她摔倒,赶紧下车去扶她,却被云浅一手推开了:“我现在才知道,你昨天的迷路也是假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徐州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你不让我去见她们?你想让她们都以为我死了,回不去了吗?”

陵游低着头,看向她,嘴角微微抽动,却是没有回答。

他宁愿他辩解,哪怕是狡辩也行。而不是这般沉默,这般心事重重,又痛苦地看着她。

她所认识的陵游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惟璟要骗她,现在就连陵游也要骗她,如果她连陵游都信不过,那她还能信谁?

见他仍是一语不发,她咬了咬唇,恨道:“好,竟然如此……我自己走,我就不信没了你,我就走不到官驿,我就找不到青空她们。”

陵游见她要走,这才拉住了她的臂道:“浅浅,我不是不让你见她们。你说的没错,她们是你的亲人朋友,也是我的亲人朋友。”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想见到她们吗?”

“我只是不想你去洛川,我只是想带你回南阳。南阳有你的父母,哥嫂,那里才是你的家,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不知道世间诸多虚幻,世事无常,珍惜眼前所拥有的才是最重要的吗?”

“珍惜所拥有的……”云浅听了陵游的话,不禁怔住了。

“是……浅浅,你想想,你爹和你娘如果知道你在路上被人伏杀,又坠崖,他们会有多伤心多难过?而这一切不过仅因皇上的一时兴起,想见一见画中人罢了。”

陵游嘲讽一笑,继续道:“如今天底下的人都以为你在徐州遇难了,我们偷偷回南阳,先住在迷途山里,不会有人发现的,等风头过了,我再带你回紫竹庄见爹娘。”

“从今以后隐姓埋名?”陵游提到她的父母,确实戳中了她的软肋。她一时间竟没发现,自己已绕进了陵游的话圈。

“隐姓埋名难道不比你去洛川,入了宫,做皇上的女人,一辈子都回不了家强吗?”陵游连声问道。

见云浅已经开始动摇,陵游捧起了她的脸认真道:“我也会随着你隐姓埋名,这世上以后不会有赫连云浅,也不会有百里陵游。我会对你好的,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我们住在竹屋那,四季有花,远离尘嚣,夏听蝉鸣,秋捕萤火,我们会过得跟以前一样快乐的。”

他说起后面的话,神情格外向往,目光里也流露出了许多美好和憧憬,可是云浅的心却不由得沉了起来。

“我不值得你为我隐姓埋名,我……”她拿下了他的手,似是不忍去看他突然黯下的目光,转过身吞吞吐吐道:“我从来没有,没有认真地想过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背后的那张脸露出了令人可悲的煞白,陵游凄然地闭了下眼,嗫嚅了许久,一字一字道:“我知道。”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一句,她的心竟觉得一痛。她转过身,像是想安慰他,又听到他道:“没关系,只要你不去洛川,其他的都可以依你。”

“抗旨不遵是死罪,天底下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五个人知道我还活着。”云浅定定地看着侧旁的一棵树道。

“是,早知如此,我应该杀了他们。”

“我知道你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云浅看着他,目光忽而十分温柔:“陵游,你放心,不会再出什么事的,等在洛川的事情一了,我便随你回南阳,你不必隐姓埋名,我也不必躲躲藏藏。”

“你还是要去?”

“是,我总觉得我必须去一趟。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担心的,不会发生的。我不会成为皇上的女人,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见他仍绷着脸,云浅笑了笑,扬起下巴道:“你要知道一个女人如果不想成为一个男人的女人,总会有很多办法的。”

的确,他已经领教过她的某些“办法”了。可她也该想到一个男人如果想让一个女人成为他的女人,照样也会有很多办法的。

这个自以为聪明,凡事都还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傻丫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如何能不担心。

他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你那么想去洛川,莫不是还放不下他?”

云浅知道陵游说的“他”是谁,这话就像一根毛刺扎进了她的心窝,让她觉得又痒又疼,极度难受。

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咬了咬唇道:“不是,不准再提他!”

这样的反应让陵游更加确定云浅之所以那么想去洛川多半是因为安惟璟。

她果然还是没有放下他,她果然还是想着他。

经历了一场生死,他忽而意识到云浅在他的生命中如一呼一吸般无可替代。而云浅呢?是否也在生死之间忽而明白谁才是她最在乎的。

她一直都放不下安惟璟,她爱他,所以后悔当初做的决定,想着要和他团聚,重修旧好吗?

云浅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低下头来,拽着大腿旁的裙子,低声道:“那幅画,是秦未央的遗作。”

“我知道。”

“你离开后,我在福伯送进来的花盆里发现了一封信和扳指。”云浅抬起头来,怯怯地看着陵游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在这事上帮他一把,我不想欠他的情。”

她说着又低下了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陵游猜到了那幅画出自秦未央之手,却没想到李忠留下来的物证竟也被云浅找到了。

他怎会不知道她的性子,竟然决定插手,便会插手到底。他如果阻止她这么做,那他哪怕能把她留下,她以后每每想起这事也会觉得遗憾,闷闷不乐的。

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安惟璟有所亏欠。

罢了,他便顺着她的意吧!无论她要去哪里,无论她要做什么,他尽力地去助她,保她周全便是。

想到这,他心里似有块石头落了地,他向前把她抱了起来,云浅下意识地搭住了他的肩膀,愕然道:“你要做什么?”

“送你去洛川。”他停下脚步道。

云浅心里不由一喜,又像是怕他后悔,莞尔笑道:“我答应你,等那两件事圆满了,便和你回南阳。要是骗你,我就是小狗。”

“先叫两句来听听。”

“汪……”云浅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见陵游笑得两眼弯弯,嘟了嘟嘴道:“你竟敢戏弄我?”

“我可没逼你。”陵游道。

云浅羞恼地攥起拳,就要去捶他。但就在拳要落在他的肩上时,她停住了手。

她发现他肩上的衣服撕裂了一道口子。那口子上还沾着已经干黑的血迹。由着这道口子,她想起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历尽千辛万苦到悬崖底下去她。

她忽而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哭出来。可她又不想让他看见她落泪,便忍住泪,安静了下来。

一群鸟自高空飞过,渐渐地只剩一个个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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