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争执(1 / 1)

打人不打脸。这刘家小子拳头居然往谢承泽的脸上招呼,呵,萧彦暗自冷笑。

见他没说话,身后的乐季及时出声:“两位且都冷静,在殿下面前怎么论起年龄官阶来?”

刘希恕毕竟不敢造次太甚,忙行礼道:“殿下容禀,末将不是有意失礼。实在是这小子……谢承泽擅作主张,他们凌河骑兵出城巡战未果这也倒罢,居然带回一群犬戎女人和杂种小孩!眼下两军交战时节,这不明摆着放细作混进城么!末将急令喝止,不放她们进城,谢承泽当面顶撞,言语不和便动手开打——试问北军如此军纪,怎能不败?!”

他言语中对北军颇为轻视,围观的士兵表情各异:北军士兵愤愤不平,关内军士兵则跟着点头。

谢承泽放下捂脸的手:“女人孩子有什么错?!她们本就躲在红谷山坳里辛苦过活,犬戎败退时抢了她们的帐篷口粮,眼下倒春寒还没过去,不带回来她们都得饿死冻死!”

原来带回来的是红谷山坳里的流民部落。萧彦想起初到北境时遇到那一车待卖的孩子麻木无光的眼神。

刘希恕嘲讽道:“你以为自己是草原上的大梵天神想普渡众生?!城中粮食本就不够,百姓纳粮加重,已然隐有抱怨。我倒要问问,你拿什么供那些外邦人吃喝?!”

谢承泽对他怒目而视:“等往北去灭了哥亥部,收来的粮食自然够她们吃!”

刘希恕不屑:“你们出去游荡数日,连哥亥部的影子都没见着,白吃军饷!即便遇上,就一定能打败他们?你们若真如此骁勇,凌河也不会被攻破了!”

他语句间毫不掩饰对凌河军的轻蔑。不光谢承泽,连常思明也黑脸了。

大约是北军里染上的习气,谢承泽一怒之下,敬语也不用了:“刘希恕!这里是凌河大营,这些都是拼死打退犬戎的兄弟!你一个没上过战场的首阳纨绔,凭着父兄荫功挂个增兵统领的衔,不过押运粮草罢了,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刘希恕被这话戳着痛点,索性唰地抽刀,涨红了脸吼道:“谢老六!你不是首阳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你在战场上有没有真本事!

有种来比划!”

不等谢承泽应战,乐季一个闪步跨到刘希恕身边,在他手腕上强力一按,将抽出一半的刀刃压回刀鞘,断喝:“闹够了!在殿下面前吵闹抽刀,太过放肆!”

刘希恕转脸,见恭王虽是面色如常,眼底却似乎比平常深暗了几许。他心里一惊,这才回想起出发前夜家中祖父嘱咐过的:“那恭王虽看着不得势,但千万行事小心,说话要字字斟酌,勿要开罪于他。”

当时他想,今上皇子众多,恭王又向来平庸,不过是因为年纪到了才得封王建府,连封号都是个平平淡淡的“恭”字——今上对他没别的指望,只要恭顺即可——何必这么紧张。

连他父亲刘益全也不以为然:“爹,您老未免太过谨慎,咱们刘家何必在那二皇子面前畏首畏尾!他一个生在勾栏的皇子算得甚么……”

“闭嘴!”刘老太爷拐杖敲地,气得胡子吹了起来:“你也将近半百年纪,居然还不长进!怪不得教的自己儿子也是个糊涂蛋!只怪我从前太骄纵你!那恭王再如何,总是今上的儿子!那良妃看着贤良淑德,却有本事从沐恩坊罪籍中脱身、进宫当娘娘!哼,这样的角色,傻子才敢得罪!以后再叫我听见这话,打断你的腿!”

刘益全还嘀咕:“那良妃风光短暂,早不得宠了;瞧咱家的荣妃娘娘,那才是圣眷隆重……”

刘老太爷听他还敢争辩,不顾孙子还在场,举起拐杖便朝他打去:“猪油蒙了心的蠢材!刘家迟早毁在你手上!”

气着老父亲,刘益全不敢躲,刘希恕只好站过去替自己爹挨打。刘老太爷不舍得打孙子,停手喘道:“咱们家世代立在首阳,什么风浪没见过?如今你倒跟那起子初来乍到的人一样,拜高踩低,只看得到一时,看不见长远!我且问你,那良妃说来是罪臣之后,可她姓什么?——姓王!”

此言一出,刘益全便似被点醒一般,服服帖帖,拱手赔礼:“儿子糊涂,这个家全靠您老掌舵,您老别气坏身子。”

剩下刘希恕还没明白:“姓王又怎么了?”

那时已近深夜,想着祖父得早些休息,他便没有追问

此时他心念一转,立即膝盖一弯,作势往下跪:“末将轻狂,举止无端,向殿下赔罪!”

从前几日的相处来看,恭王为人随和、不拘小节。他原本以为自己作出了姿态,恭王便会相扶;谁知与此同时恰巧一阵风来,恭王微咳,不由抬手掩口——于是他便扑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到地上,压起一片草灰。

刘希恕小算盘落个空,再抬眼看时,恭王已然笑着伸手拉他:“何须如此,区区小事罢了。军营之中不必拘着那些虚礼!”

恭王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刘希恕本有些郁闷,被这么对面一笑,只觉心眼俱开,顿时觉得跪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倒不忘转头恨恨剜一眼谢承泽:我都跪了,你不跪?!

不料谢承泽正盯着恭王愣神,没看见他的眼色。

我跟这小子没完。刘希恕想,默默在心里的小算盘上记下谢承泽这一笔。

他随即便道:“末将也是为城防着想,那些人不能放进城来!”

作为一营主将,常思明再怎么也得说话了,叹了一声:“都是妇孺……刘将军你刚到不晓得,那些小儿虽名义上没有父亲,但左不过是大魏人的种。要说留在城外任其自生自灭,确实于心不忍……”

刘希恕并没把常思明放在眼里,但听他这语气,本欲再说也只好闭嘴。

谢承泽一双亮亮眼睛看着萧彦,满是期待。

若说实话,萧彦对此时滞留城外的人并不在意。刘希恕年纪虽不大,说的却是实情,口粮不够,城内百姓与军营都举步维艰,此时再放北边的人进来的确不妥。若出了事情,少不得要他担着;但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他不由松了口:“既是如此,便允许孩童可自由出入;超过车辙高的人,不论男女,都不得放进来。”

这个方案算是折中,刘希恕和常思明都没话说,表示遵命。但谢承泽显然不满意,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低着头。

乐季以为此事便翻过了。到了晚间,见主子似乎一直在想事,便提醒道:“殿下,洗脚水都快凉了吧?”

萧彦这才回神。

旁人不知,其实行止端肃的恭王

一双足生得极是秀气,白皙瘦削,脚趾纤长;这段时日走动多些,脚底长出薄茧,秀美中透出坚韧,倒愈发生动。

简陋床帐的灯下,隐约看得见脚面皮肤下的细细青筋,更显莹白。

乐季不由后退一步,微微转脸移开视线。乐孟近前递上擦脚棉巾,就听萧彦忽然道:“给府里去急信,支些钱买粮,给那些女人。”

乐孟没明白:“什么女人?”

乐季知道他说的是白日里的事,劝道:“殿下这又何必,动用私银赈济,让首阳那边知道,恐要说您邀买人心,叫朝中难堪……”

萧彦摆手:“所以,你悄悄去做,别让人知晓。”

乐季更加不懂:“如此,连那些边民妇孺也不会念您的好,还白白落个把柄。”

萧彦不再说话,径自躺下。乐季便知他主意已定,只好退下。

萧彦放下床帐,自嘲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抵不住白日里谢承泽失落的模样罢了。

前世欠的,今世不由得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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